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390章 擔當大任
    



    羿栩十分信任晏遲的能力,這當然是基於他人生面臨兩大生死攸關的劫難時,都是靠晏遲的手把掛在萬丈懸崖上的他拉了上來,但同時晏遲的能力也讓他一直保留着提防心,羿栩清醒着,就算他是皇子,在沒有登上帝位之前,哪怕他已經成爲太子,哪怕被委任了監國大權,那時候如果晏遲站在他的對立面,他也很有可能功敗垂成。



    雖然晏遲說話算話,並沒有背叛他。



    可晏遲也從來不會聽憑他的擺控,他登上了最高權位,希望晏遲妥協退讓的時候,晏遲並沒服從,比如晏遲怎麼都不肯和晏永和好,晏遲只會一針見血地提出,妥協退讓於事無補,連嘗試的必要都沒有。



    事實證明晏遲的看法是正確的。



    然而就算沒有司馬修見縫插針般的提醒,羿栩心裏其實已經因爲晏遲的強硬形成了塊壘,這就導致了有很多事,或許連羿栩自己都明白是隱患,所以越發不能夠坦言告訴晏遲,因爲他明知這樣做的結果——晏遲的主張,必定會違逆他的意願。



    羿栩以爲這是忠言逆耳、良藥苦口。



    他其實並不相信真正的心腹司馬修的質疑,讓他怎麼相信晏遲所做的一切,輔佐他一步步問鼎寶座,居然是爲了借他之手爲趙清渠報仇血恨?甚至連他,也被晏遲視如敵仇,終有一天,晏遲的復仇之刃會刺向他的胸膛?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爲了別人的仇恨,冒九死一生的風險去做爲一件根本不可能達成的事?



    一個城府深沉,心狠手辣的人,他本就應當無情無義,哪怕是起初的確懷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真正涉入權場後,踏上此方一旦婦人之仁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修羅場,慢慢的也會被磨滅初心,得到擁有的越多,就越是害怕失去。



    羿栩認爲自己之所以不如晏遲強大,是因爲論起心狠手辣來,他自愧不如。



    晏遲可以無視晏永的死,對於忤逆不孝的惡議嗤之以鼻,他哪怕是願意爲晏永戴一天孝呢?大抵都會有人相信晏遲仍然在意血緣親情。



    而自己呢?



    是,爲了活命,爲了母親,爲了一直追隨效忠他的人,他弒父篡位,可如果當時還有別的選擇,他都不會被逼得孤注一擲,而且時至如今,他仍然被噩夢糾纏,他知道這是愧疚心在作祟。



    他的良知仍在。



    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因爲什麼人的死,罔顧自身的安危不是麼?



    他的祖父,被遼主擄至上京,羞辱幽禁至死,他不也從來沒有想過發兵徵遼,一雪仇恨?



    晏遲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因爲趙清渠的死,忍辱負重不計安危榮辱?



    羿栩相信司馬修的忠誠,但他並不相信司馬修的這一判斷。



    “三郎,如果無端真看重高仁寬,爲何當鎮江侯舉薦高仁寬入事政事堂時,當我隨口問他的看法時,他卻毫不猶豫否定了龔侯的舉薦?”



    “正是爲了現在,高仁寬賄交歧生做鋪墊,如果高仁寬已經入事政事堂,而今還哪有需要結交歧生?”司馬修仍不放棄。



    “如果高仁寬真是無端的心腹,甘與無端一損俱損,你說的吧,無端是通過小周的妹妹大意泄露,察知小周與我之間的關係,高仁寬當然知道小周其實是龔侯之子,可他提醒小周什麼?防範鎮江侯府!鎮江侯府與高家可是姻親,高仁寬要知道龔侯乃小周生父,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司馬修還在強辯:“正是因爲有這樣的矛盾,顯得不合情理,二哥纔不會生疑。”



    “你真相信高仁寬會對無端言聽計從?憑什麼?憑他那個根本不被晏無端看在眼裏,現下已經淪爲國師府陪飲女伎的孫女?憑晏無端一番花言巧語畫餅充飢,高仁寬就膽敢謀逆?還有,你說無端的卜測是有說八道,說他根本就是個假借道術玄說蠱惑人心的神棍,卻一口咬定是他造成帝陵崩、祭廟毀的殃禍,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你告訴我,有什麼人,有什麼人能夠在禁衛把守下,造成先帝的地宮塌毀!”



    司馬修這下子啞口無言了。



    羿栩閉了閉眼:“過去我也不相信這些道術玄說,但現在我卻不敢斷定這一切都是人爲了,三郎,這件事我一直交給你負責察辦,你察出什麼來?祭廟倒有可能是被放火焚燬,可那血字,這麼多人目睹,然後消失的血字你察出怎麼僞造的麼?還有地宮可是被人爲損毀?什麼人有此通天的手段?!”



    “地宮……應是工建不良導致……”



    “我要的是證鑿!!!因爲擇陵的馮萊,負責督建帝陵的羅榮圖都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爲自己辯白的,工建不良導致陵崩,這就成了我們的一面之辭,怎麼能夠讓天下信服?!還有我們怎麼解釋,卜測先出,帝陵便崩塌應兆?工建不良,呵,早不塌晚不塌,謠言一生就及時塌了,難道我們要告之天下,是逆賊們佔盡時運纔有如此巧合?”



    司馬修:……



    “現在趨奉小周的可不僅一個高仁寬,還有那些武官,他們難道都是被晏無端籠絡?都是因爲聽了晏無端泄密?三郎,你究竟察沒察出這些人是經誰慫恿賄交小周,導致小周處於風口浪尖?!”



    司馬修還不至於如此無能,深吸一口氣迴應:“是一個號爲嶂間散人的道士,他……師承南宗玉蟾派。”



    羿栩越發嚴肅了:“是馮萊的同門?三郎,你明知因爲馮萊之故,南宗與無端之間有隙,南宗玉蟾一系絕無可能聽從無端的指使,所以你察出如此重要的線索,但因爲能夠洗清無端的嫌疑就隱瞞下來?”



    “二哥,我沒想着隱瞞,今日入宮我也正好想稟報此事。”司馬修根本就拿不出關於晏遲是主謀的證鑿,但他仍然不放棄自己的主張:“二哥如果要讓晏遲插手此事,怎麼跟晏遲解釋?二哥難道要跟晏遲直說歧生就是那惑主的男色,是二哥一直以來真正愛慕之人,所以讓晏遲想辦法保住歧生平息事態麼?我敢擔保,晏遲必會以子鼠男引禍社稷的所謂卜斷,諫逼二哥處決歧生!!!”



    “二郎,倘若途疏一死便能……”



    “住口!”



    “住口!”



    周途疏一開口,羿栩與司馬修居然來了個異口同聲。



    君臣兩個互瞪了一眼,羿栩竟是無可奈何的一個,他扶着額頭,未語先嘆。



    司馬修乾脆說道:“歧生一死並不能平息事態,再說二哥也絕對不會向逆臣妥協,二哥是君,倘若連心愛之人都能庇護,當這皇帝還有什麼意思?這一次二哥要是妥協,遲早會被那些叛臣逆子一刀刀斬盡臂膀手足,成爲個真正的孤家寡人,我從來不以爲哪一個孤家寡人能穩居帝位,就像一個人,臂膀手足盡斷,他就只能算是個殘障,必定生不如死!”



    這像極對皇帝的詛咒,但羿栩卻並不介意,只是無力的看着司馬修:“那我聽聽三郎的主張,有什麼辦法平息事態。”



    “不用平息。”司馬修從牙縫裏擠出幾字來:“這些人不是想要攀交歧生麼?就讓他們攀交,歧生本就是二哥的舊臣,還是我,我這近幸的摯交,炙手可熱怎麼了?炙手可熱也是理所當然!二哥不必理會那些惡議,只要盯緊了周全,抓住他的把柄,先下手爲強!二哥,交絡武官的路子沒有錯,強權足以鎮壓輿論,衛太祖若不是強權奪得帝位,不會有衛國。



    軍政大權現在掌握在二哥手中,二哥何必畏懼那些術士煽動的輿論?帝陵崩怎麼了,祭廟毀怎麼了?這算得什麼殃禍?!周全要真敢有此由頭起事,二哥便治他個謀逆之罪,血洗榮國公府,我就不信了,周全人頭落地後,他的那些黨徒難道還敢附逆!



    罪庶楨、羅榮圖、趙環,他們是皇親國戚;晏永、向進父子,他們是勳貴相臣!他們哪一個認罪了,但他們不得不服誅!他們的黨徒現在可還敢挑釁君威!!!二哥想要爭取人心向服,可從古至今,可有哪一個君王完全不受質疑?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纔是世間的鐵律!



    二哥根本不用擔心失民心,不就是帝陵崩麼,對於百姓而言無非就是個茶餘飯後的話題,只要自家的房子沒倒,他們還能安居樂業,就沒哪個會真跟着逆臣謀反的。”



    司馬修一番慷慨陳呈。



    羿栩也的確受到了鼓舞。



    是的啊,他現在還怕什麼?他可不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已經登上了帝位!帝陵崩怎麼了,崩了可以再建,開封城都陷落了呢,但淮河以南不照樣還是羿姓統治?至多就是他不能洗清弒父的惡議,可那又如何?!他的先祖,起兵謀反才奪得的天下,但現在誰敢說太祖是逆臣?



    強權,纔是征服人心最最簡單直接的工具。



    只要挺過這一場風波,所有人都將明白,現在究竟是誰坐擁天下,是誰號令中華,羿承鈞死了,死在他的手裏又怎樣?羿承鈞活着的時候尚且不能拿他奈何,更何況現今已經成了具腐屍枯骨!!!



    羿楨也死了,除他之外,還有誰有資格統御大衛?!



    羿楨這個手下敗將的兒子?周太后這個膝下無子的寡婦?



    羿栩看向司馬修:“不能再發生任何紕漏,一定要盯緊了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