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可以的話,買個戒指
    顧夜西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盯着地板上反相的燈影看。

    陪他到晚上,溫想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拎了一袋麪包,她走到顧夜西身邊,問他餓不餓。

    他搖頭。

    送顧長津就診的小夥子還沒走,溫想拎着購物袋朝他走去,但沒走近,和他離了兩三步,她先道謝,很有禮數,“先生,今天麻煩您了。”

    聽到聲音,坐在椅子上人把頭擡起來。

    她上前,把購物袋放到他身邊。

    “謝、謝謝。”剛剛就注意到了,這姑娘的氣質是口罩都封印不住的絕,這麼近看她,果然沒走眼。

    溫想始終溫和的語氣,很有距離感,“是我們該謝謝你。”不管怎麼說,顧長津都是他的爺爺。

    小夥子盯着她看。

    點到爲止,溫想轉身折回顧夜西那兒。

    這時,手術室的燈熄滅。

    顧夜西站起來。

    沒上前,他就一直站在原地。

    “病人顧長津,家屬是哪位?”

    等了一會兒,沒人回答。

    醫生又問,“家屬沒來嗎?”

    溫想把頭擡起來,看了顧夜西一眼,還以爲多無情,原來正咬着牙呢。她替他開口,“大夫,請問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循聲,醫生看向她。

    醫生取下臉上的口罩,上前,“你是病人家屬?”

    溫想頷首。

    “不是。”顧夜西說。

    家屬?他算個屁家屬?神色沒有波動,顧夜西瞟了手術室一眼,很沒有感情地說,“是死是活,麻煩給個準話。”

    “……”

    第一次見這麼薄情寡義的家屬。

    薄情寡義的家屬擱牆上靠着,目色很淡,“要是死了,醫藥費我們照付。”

    不止薄情寡義,還沒良心。

    醫生見多了這樣的人,直接嗆他,“活着,醫藥費也得照交?”

    顧夜西沒吱聲了。

    術後,顧長津轉到普通病房。

    “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嗎?”

    溫想拉住他的外套,扯了扯。

    “我來這兒又不是爲了他。”不肯承認,顧夜西嘴硬,“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回哪兒去?”

    “……”

    “南杭到帝都的機票都售罄了,我們回閣樓嗎?”她一臉認真。

    “去酒店。”

    說完,顧夜西想拽着她的手離開。

    如果不擔心,何必等到現在?

    溫想隨他走了兩步,不走了,“進去看看吧。”毫不留情的,她戳穿他的口是心非,“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錯了,顧夜西糾正她,“你纔是。”

    溫想纔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

    不跟他爭,溫想加上前提,“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

    顧夜西一言不發。

    這人,真彆扭!

    溫想轉身,把他拉回去。

    不主動也不抗拒,態度像個渣男,顧夜西被她拉到病房門口,溫想停下,他也停下,她轉過頭,看着他的眼睛。

    顧夜西不看她。

    “顧夜西。”連名帶姓,她捏了捏他的掌心,“很多時候,很多事是沒法逃避的。”

    比如呢?

    就比如她和甘媛……

    捨不得逼他,溫想把醫生剛纔跟她說的話和盤托出,“他沒多少日子了。”是心臟病。

    顧夜西睫毛一抖。

    “阿瑾,以後會有很多人愛你,你也不會只有他一個親人。”溫想伸手摸他的臉,眼裏都是憐惜,“但若現在錯過了,後悔是一輩子的事。”

    比如呢?

    就比如她和外祖母……

    溫想不想顧夜西步她後塵。

    不過,顧夜西的重點是,“什麼叫,我以後不止他一個親人?”

    “孩子。”會不好意思,但沒關係,他若想聽,溫想便說給他聽,“你和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也是你的親人。”

    “你有了?”目光放下去,落在她的小腹上。

    溫想很小聲,“……沒有。”怕人聽見,她往他那邊靠了靠,用兩個人聽見的聲音,“我們以後會有的。”

    顧夜西低頭看她,目光灼灼。

    耳朵紅了,溫想眼神不躲,“阿瑾。”

    “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唯一的要求,顧夜西彎着腰在她面前,“我聽你的,我進去看看他。”

    “好。”

    溫想沒跟他進去。

    她把門關上,不放心走遠,就在門旁守着。

    滿腦子都是顧夜西,沒注意到悄無聲息走到她身邊的男人,是那個好心的小夥子,他還沒走。

    小夥子撓了撓後腦勺,不知道喊她什麼,“你、你是老爺爺的孫女嗎?”剛剛聽見了,醫生喊家屬的時候。

    帽檐擋去了眉眼附近的光,溫想看向他。

    小夥子詫異,“女兒?”

    溫想回答,“不是。”

    嚇了一跳,他就說老爺爺看上去挺正經的。

    “你餓嗎?”

    熱氣騰騰的麪條,看上去像是剛買的。

    就是剛買的。

    小夥子看她的眼神很炙熱。

    出於禮貌,溫想婉拒了,“多謝。”不着痕跡地,往旁邊走了兩小步,她始終很溫和的語氣,“我不餓。”

    傻子都看出來了!

    怕他看不出來,溫想直言,“那位老先生,是我先生的爺爺。”

    先生?

    先生!

    “你、你結婚了!”一盆冷水澆下來,小夥子才反應過來,從頭涼到腳。

    溫想沒有回答。

    擱別人眼裏,這是默認。

    小夥子默了兩秒,轉身,“雖然不知道你的樣子,但你一定很好看。”有些不甘,他盯着她的右手看,“你幸福嗎?”

    上面,明明沒有戒指!

    “先生,我想我沒義務回答您的問題。”聽着溫溫柔柔,卻拒絕地乾脆,是她溫想,“您先前墊付的醫藥費,我稍後轉你。”

    付款的手機號碼,醫院會有記錄。

    不想欠別人的,她說,“至於酬金,您稍後可以聯繫這個人。”從外套口袋裏掏出薄弈的名片,拿給他。

    “nucleus……”他知道這個實驗室。

    家裏引以爲傲的、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堂哥,就在這個地方實習。

    不管他的反應,溫想繞開他走到另一邊。

    “可以的話,讓你丈夫給你買個戒指吧。”

    “……”

    他當真了,也認命了,“不然,下次還會有別人。”在他眼裏,身份的差距是一輩子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所以,這是一段註定無疾而終的單戀。

    他走了。

    帶走了影子,還有那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