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六百七十章 出國,戈本哈艮
    “那伯父伯母他們……我的意思是顧老先生有告訴你,他們在哪兒嗎?”觀察着他的臉色,溫想問得很小心。

    這事兒本不宜擺在明面上說。

    回想起戈本哈艮西北部的墓園,顧夜西垂眸,輕輕的嗯了一聲。

    溫想摸他後面的頭髮,溫聲,“那等天氣好點,等你出院了,我們就一起過去看他們,好不好?”

    “本來就是要帶你去的。”

    “什麼?”

    “溫想,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啊?”瞅着她無所適從的表情,顧夜西有些好笑,像是故意的,拖腔拖調的說,“咱倆這關係,走到最後只有一個結局,知道是什麼不?”

    聞言,溫想還挺認真思考了會兒:

    “死亡?”

    “……”

    溫想真就這麼覺得的。

    被她這理所當然的表情頓住。

    顧夜西甚至反思起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你能不能盼點好?”

    顧夜西的神色有些艱難,像是走在路上被電線杆撞了一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他糾正,“是結婚。所以見公公婆婆,不是遲早的事嗎?”

    溫想眨了眨眼睛,稍頓,然後把前後的語境連起來,消化掉他話裏的意思,她恍然大悟,“那這樣的話,你爲什麼不早點帶我去?”

    “想過。”

    “那怎麼沒有——”

    “還記不記得高考那年暑假,我們計劃着去世界旅遊。”顧夜西看着她,手指在她眼瞼下有一下沒一下的颳着,隨意道,“我說先去近的,遠一點的我們以後慢慢去。”娶她之前,爭取把這些地方都走一遍。

    溫想似乎有印象,而且她還記得,“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去嗎?”在她畫上最後一個圈之後,顧夜西又補了一個。

    好像是?

    “戈本哈艮。”顧夜西說。

    溫想擡眸望着他。

    她猜得不錯,顧夜西平靜道,“他們就葬在那裏。”

    在戈本哈艮西北部的墓園裏,只有名字的冰涼墓碑下長眠着他的父母。

    看着他,溫想用力抿了下脣,有些心疼的表情。

    顧夜西父母的事她瞭解不多。

    這話題,似是從一開始就不被提及的禁忌。

    卻如同潘多拉的魔盒。

    忽然之間就打開了,再鎖回去不現實。

    唯有面對。

    溫想握着他的手,像是想給他力量,給他支撐的暗示,格外堅定的眼神,“你很好,特別好。若他們見了你現在的樣子,定會特別驕傲的。”

    “……”稍低着頭,顧夜西盯着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慢慢眨了下眼,嗓音沙沙的,“想想,你給我一個家吧。”

    ……

    夜幕了,天一下子暗了下來。陪顧夜西看了一天的書,眼睛略感疲勞,溫想看向窗外,放鬆時忽然想起陸思華的話來。

    和事實相比,似乎不太準確。

    “阿瑾,你拿一下盒子,我把耳環收起來。”

    木盒子在牀頭邊,顧夜西伸手就夠到了。

    溫想把顧夜西戴了半天的耳環取下,再整整齊齊的放回木盒子裏去,動作輕而緩,像是極爲珍重,顧夜西注視着整個過程。

    “對了,那這個?”

    “收下吧。”

    得了準確的答覆,溫想點了下頭,她兩隻手抱着盒子,猶豫片刻,還是問了,“陸醫生說顧老先生的病情惡化很快。可我們白天去時,他看上去氣色還不錯。”

    不像是會去的人。

    顧夜西盯着天花板,神色難猜。

    “那在你看來,顧老先生還有痊癒的可能性嗎?”

    沉默,他只說,“盡人事,聽天命。”

    “……”

    這話說完,顧夜西便馬上轉移了話題,和溫想聊起了其他。溫想心知肚明,卻也沒有拆穿,全當一無所知。

    當夜,醫科教父病逝。

    舉國哀痛。

    陸思華來到顧夜西的病房,就瞧見顧夜西坐着,溫想站在他旁邊,像是已經知道了,可並未有人通知他們。

    叩叩叩。

    站在門口,陸思華直白道,“輪椅我帶來了,去送他最後一程吧。”

    顧夜西的睫毛動了動。

    人在彌留之際,神志會忽然清醒或短暫的興奮。

    氣色好,是所謂迴光返照。

    他早就知道。

    數百家媒體記者包圍了醫院。

    臨終前,顧長津留下遺囑,遺囑裏寫道:在他死後,其名下財產全數捐贈給慈善事業,以及一份罪己詔,內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裏面揭露了他年輕時爲研究某種新型藥劑犯下的罪惡。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罪己詔的最後他懺了悔,也道了歉。

    把爭議留給後世。

    顧夜西對他已經沒有恨了。

    兩眼一閉,世界便只剩黑暗。面前是一塊白布,顧夜西坐在輪椅上,視線直直的,一句話也不說。

    陸思華看了顧夜西,問溫想說,“老顧做的那些事,他知道嗎?”

    像是極不放心的,溫想皺了下眉,出於禮貌,還是將視線收回來後才答,“可能吧。顧老先生昨日說了一些,不過都是和遺囑無關的事。那些事他也不大可能會說,顧夜西應該是自己查到的。”

    陸思華神色不明。

    不知是難過還是其他?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

    連着幾日小雨過後,五月下旬,許久不見的日頭總算露了個面。

    二十八號,顧夜西辦了出院手續。

    二十九號,顧夜西買了一束黃玫瑰。

    三十號,帝理溫故園竣工,顧夜西參加了開園儀式。

    三十一號,五月的最後一日。顧夜西和溫想坐上飛往巴頓的飛機。中午,飛機落地,倆人從巴頓轉機飛到戈本哈艮。

    歷時八個多小時。

    戈本哈艮和國內有時差,前者比後者晚了12小時,此刻還是黑夜,顧夜西將兩個人的行李搬上後備箱,然後坐上出租車。

    溫想靠過來,墊着他的肩小憩。

    顧夜西把手擡起來摸摸她的臉,然後晃晃腿,意思是要她躺下去。溫想實在是困,眼神訥訥的,見着他的動作,就乖巧的躺下去,躺在他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過去。

    把脫下來的外套蓋在她身上。顧夜西護着她的腦袋,用外語對司機說,“開慢點。”

    於是,車速慢了下來。

    漆漆的黑夜也慢了下來。

    顧夜西低頭看着安睡的姑娘,內心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