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五十八章
    永安王妃多年積威,自不會只是說說而已。



    庶妃是永安王妃同父異母的妹妹,對這個長姐十分敬畏,無論是在孃家,還是在王府裏頭,從來都小心翼翼,不肯行差踏錯半步。



    在很多時候,有些錯,一旦犯了,便是滅頂之災。



    唯獨她生得這個女兒,眼高手低,小心思一大堆,從來不肯聽她的勸告不說,又一向衝動,氣性一上來,便不顧後果。



    如今這番,怕是要闖下潑天大禍了……



    她又怎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骨肉走上絕路?



    當下便不住磕頭與永安王妃求情:“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阿蘭她還只是一個孩子,一時痰迷了心竅,這才說起胡話來,娘娘,求娘娘恕罪……”



    見永安王妃不爲所動,不由大急,頭一次又一次地磕在地上,不過只得幾下,額頭便青紫了一大塊,季蘭跪在一邊看着,卻動也不動,只睜着一雙狂熱的眼仍將永安王妃看着。



    這母女倆,一個在求饒,另一個,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生母不管不顧。



    許多人都將這二人望着,而身爲人羣最中心的,作爲制裁者的永安王妃卻忽然覺得這活脫脫像一場鬧劇。



    實在好沒意思。



    “是嗎?”



    永安王妃卻並不看這二人,只涼涼地掃了季笙一眼:“阿笙,果真如她所說的那般嗎?”



    季笙怎麼會如季蘭的願?



    當下便連連搖頭,又同永安王妃道:“不是這樣的,母親。母親一向待阿笙甚好,阿笙雖不是母親所出,可心裏卻是極親近母親的——”



    她掃一眼季蘭:“母親一向最是疼愛阿笙,姐姐這般詆譭母親,實在好沒道理。”



    一副爲永安王妃不平的模樣瞪大了眼將季蘭望着:“姐姐你這樣,實在是傷母親的心。”又偷眼去瞧永安王妃:“我不過是先時身子不好,虛不受補,不叫我喫晚飯,全是母親爲了我的安危着想,母親待阿笙一片慈心,怎的到了姐姐嘴裏卻被詆譭成這樣?”



    季蘭聽得季笙如此,便曉得又遭了季笙暗算,正要破口大罵,門口卻起了隱約躁動。



    玉嬤嬤面色肅然,急急走進來,在永安王妃耳邊低語幾句,永安王妃這纔打起精神來坐正了,“好了,有什麼話,待今日事情過去再私底下來尋我說,”又掃一眼庶妃,“既是你生的,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替你管教,日後……”



    她頓了頓,到底沒有將後頭的話說出來。



    但正是因爲這樣,庶妃反而心中更加不安,面上不由也跟着帶了惶恐,又不敢多說些什麼,只好拉了滿臉不甘的季蘭到一旁立着。



    須臾,一個穿緋紅衣裳的貌美女郎緩緩走了進來。



    蓮步輕移,美目流轉,一舉一動都是風情。



    她一出現,季笙便敏銳地感覺到整個正院的人呼吸都跟着一窒。



    那是一個可稱得上絕世美人的女郎,她的出身叫她多了北地女兒沒有的婉約和柔情,只嬌嬌俏俏地立在那處,頓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縱然她不開口。



    不知何時,季笙已悄悄站到永安王妃身後立着,低着頭,只用眼角餘光偷偷地打量她——並不敢與之對視。



    她朝着永安王妃盈盈一拜,腰肢柔軟,彷彿一隻手便能握住似的,聲音如西子湖邊最美的秀水,無端撩人心絃:“寄荷拜見娘娘。”



    她一出口,滿室俱靜。



    片刻,永安王妃回過神來,嘴角略向上勾,便扯出一個十分淺淡的笑容來:“竟是寄荷側妃來了。”



    又去瞧玉嬤嬤:“去,與咱們的側妃娘娘搬一把椅子來。”



    寄荷側妃卻惶恐不肯受:“娘娘擡愛,寄荷實在惶恐。”



    一雙美目似寒煙籠水,帶無盡惶恐和小心,叫人一望,便無端生出一種自己果真罪惡的自慚形穢來。



    最難得的,是她承蒙聖寵,卻不肯恃寵而驕,在永安王妃面前一派的做小伏低,實在叫人不敢置信。



    還以爲,這是個硬茬子……



    永安王妃卻不肯就此罷休,只哼了一聲,又像是忽然想起些什麼來似的:“你喚寄荷?這名字雖然詩意,本宮卻覺得不甚妥當。”



    她目光向後,在季笙身上流連片刻,這才轉過來:“王府中的女兒們,行至她們這輩,名字裏頭便都嵌了一個季字。阿笙,你上前來。”



    永安王妃朝季笙招了招手,見得季笙果真來了,這才拉着季笙的手放到寄荷側妃掌中,兩隻柔軟的手交疊在一起,彼此不由對視了一眼。



    一個惶恐不安,一個卻泰然自若。



    泰然的人自然不會是季笙。



    永安王妃按着兩人的手:“你們兩個,倒是極有緣分的。都有南地血統不說,容貌也生的極類。”



    極類?



    寄荷側妃美貌絕倫,又楚楚動人,她不過常年多病的小小庶女,面黃肌瘦,如何相提並論?



    季笙登時便要解釋,卻被永安王妃按住:“瞧瞧,你們倆站到一起,不似庶母與庶女,反似姐妹。”又掃堂下衆人一眼:“你們覺得本宮說的可對?”



    衆人一向怕她,哪裏敢說出半個不字來?



    這其中,又屬寄荷側妃更加謙卑,不由上下打量季笙,半晌,才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來:“先時在大典上妾便瞧過阿笙。”



    她喊得親熱,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將季笙微涼的手握着,語氣溫柔,目光也親切:“那時燈光暗,事情也雜,妾瞧不真切,如今天光大作,妾倒覺得阿笙果真與妾容貌頗類呢。”



    無端令人生出想要靠近的衝動來。



    永安王妃碰了個軟釘子,自然不肯喫這個虧,只冷笑了一聲:“說得也是,你與阿笙站在一處,倒似一對雙生姊妹。不過,”她聲音一冷,“她是王府裏頭的小輩,你卻是側妃,是她庶母,說到底,這王府裏頭還是姓劉的。”



    她擡起頭來,一雙眼冷冷將寄荷側妃瞧着,“王府既姓了劉,倒不好叫做主人的改了名字。側妃覺得我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