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眼前人是皇后,身份地位在那裏擺着,縱然永安王妃實則心中對這位皇后甚看不上眼,但永安王妃人精一般,又豈會輕易表現出來?



    她便十分恭敬地道:“臣妾家中這個女兒,天資駑鈍,臣妾只求她不要與娘娘添麻煩。”



    容皇后便笑了。



    高高在上的皇后,笑起來時卻十分和藹,並不白什麼架子,顯得十分平易近人。



    “好孩子,去吧。”



    她擡起手,袖子往回滾落了半截,一小截纖白如玉的手腕便顯了出來,自然,季笙被她緊緊拉着的手也顯露於人前。



    永安王妃面上閃過一絲深意。



    但她反應極快,忙將季笙的手接了過來,彷彿叮嚀,或是刻意的表現:“還不快謝過娘娘?”



    目光中,也充滿了感激之色。



    她自然是要好生感激的。



    容皇后母子今日於她,都有大恩,此後若有能用得上她的地方,她自當鼎力相報。



    但內心裏,季笙卻盼望着容皇后母子永遠也沒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因爲,對方是真真正正的權貴,只在一人之下,若連這樣的身份都會有求於人,怕是……



    季笙收斂心神,不敢再想下去。



    容皇后與永安王妃寒暄一番,兩兩相對,便再沒了什麼話,容皇后心中又掛着一樁大事,便準備起駕,但宮人們不過才略走了幾步路,卻聽得後頭傳來小小的呼聲。



    一個侍女滿面歉意:“娘娘,還請娘娘留步——”



    話音,在瞧見永安王妃身側少女時戛然而止。



    她怎會在此?她不是該,不是……



    容皇后看的分明,這侍女,果真是來尋季笙的——竹林裏頭的那場對話,不過是剛剛纔發生的事,容皇后自然心中有數。



    季笙與這石氏,怕是果真有些糾葛。



    她不動聲色地問:“你這般急匆匆地,可是還有什麼事?”



    仍是先前平和的姿態,但眉目間,卻已隱約添了一份質問。



    那侍女本就十分意外,如今被容皇后捉着當中詢問,頓時心中一靜,說話便也跟着吶吶的:“無,無……”



    容皇后眉眼不動,四平八穩地:“既無事,又何必如此做派人?”



    那侍女頓時說不出話來,只張口結舌地立着——更不知自己要編一個怎樣的藉口才能糊弄過去。



    她驟得了石鈞的命令,只說是要將所有人都留在府中不得出入,雖不明就裏,可上頭既有令,她不過是小小侍女,自也只能硬着頭皮衝在前頭了。



    這藉口,實在破綻百出。



    背上有冷汗悄悄地滲,她卻顧不得,只尷尬地立在那裏,結結巴巴地,卻連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對方是皇后,她怎敢擅自欺瞞……



    正僵持着,便聽見遠遠傳來一陣責備聲:“你們不去外頭待客,怎的全都擅離職守?”



    那婦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待瞧見容皇后一行時,忙急急矮身道:“臣妾冒犯,求娘娘恕罪。”



    容皇后似笑非笑:“夫人府上的奴婢,倒是該好生管管了。”



    這話,便已是動了怒了。



    石國公夫人面上一僵。



    她雖不明就裏,但見容皇后面上有些不好看,又瞧見那侍女戰戰兢兢地蒼白着一張臉立着,心下便道了一聲不好,這下,聲音倒真的惶恐了起來:“臣妾約束下人不力,求娘娘責罰……”



    她不敢再求“恕罪”,惶恐之下,能剩下的,便只有自求“責罰”了。



    這國公府如今瞧着富貴,外人眼中如鮮花着錦一般,可實則卻只有國公府裏頭的寥寥數人方知,如今這府裏,不過是一副空架子罷了。



    還是擺在薄薄的冰層上的那種,只用一根棍子,輕輕地一戳,當下便要傾覆了。



    “責罰?”



    容皇后提了步子,石國公夫人低着頭,只能見到容皇后層層疊疊精緻且繁複的裙襬在視線裏晃着,然後停了下來。



    她一慣不與人論長短,縱是有心想要爲季笙出氣,也不好做得太明顯,便只道:“我雖不管事,卻也曉得若是約束下人不力,怕是要引火燒身,夫人覺得呢?”



    石國公夫人頭上的汗便滲得更厲害了。



    她雙膝一軟,有些站立不穩,好在皇后身邊的宮人眼明手快地將她攙住:“夫人可得站穩些纔好。”



    是阿圓出手。



    石國公夫人感激地看了阿圓一眼:“多謝女官大人……”



    阿圓便笑了笑,自立到一旁去了。



    “你也知道,我一慣是不管事的。”容皇后這才道。



    “是,娘娘本無心雜事……”石國公夫人笑得有些勉強。



    “今日,你府上大喜,你家娶的,又是本宮最疼愛的郡主,今日本宮前來,也不過是想要爲阿芸掌一掌眼罷了。”容皇后聲音有些冷,“倒還真是叫本宮大開眼界。”



    這滿府,從上到下的,便都沒一個明白人——捆了永安王府的貴女,娶了昌華公主的掌上明珠,納了永安王家的庶女。



    這位小公爺,還真是與劉氏的女兒過不去。



    如今,那侍女竟叫着她不許走,莫不是還想將自己鎖在這國公府裏不成?



    容皇后目光落在石國公夫人躬着的腰上——今日,她兒子鬧出這許多事,她是否知情?若是不知,左右不過是一個失察的罪名,若知,怕是……



    容皇后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都是兒女債,她的,早在十四年前便已欠下,永生永世也還不清,而石國公府的兒女債,更是遙遙無期。



    容皇后的聲音不由軟了一些:“今日你府上大喜,本宮也不好叫人輕瞧了你去,還不快快站起來,到外頭去待客,你是要將所有人都引過來瞧你府上的笑話麼?”



    外頭,已經有了隱約的躁動。



    僅一牆之隔,裏頭的人自然聽的一清二楚,當中又以石國公夫人最爲尷尬,吶吶的:“是臣妾思慮不周了……”



    她忙喚人來,細細地吩咐一番,待衆人都領命下去,她才長舒了一口氣,正要與容皇后再次請罪,可轉頭一瞧,卻只有永安王妃領着她府上的那個庶女似笑非笑地將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