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季笙搖了搖頭:“我不過是第二次入宮,哪裏曉得?可他們既將我放在此處,定然是有人在此等我。”



    她不欲說出自己被皇帝傳召的真相,更不欲叫這個人再多幫她一次,便只是別開了眼,腳卻向後退一步,生生地與他拉開了一大截的距離。



    石鈞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卻不說破,只渾然未覺地模樣將她望着:“誰會在一座早荒廢的冷宮等你?阿笙,”他向前走了一步,重將她逼回了角落。



    季笙退無可退,背脊不得不抵在冰涼的牆壁上,冰冷寒氣頓時順着衣裳一道傳到背上,不由自主地,季笙瑟縮一下,還未及再怒斥於他,肩上卻突然一暖。



    是他的大掌,不顧她的反抗和敵意,徑直地覆在她肩上:“阿笙,你很怕我?”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突然湊近的臉,那麼專注的眼神,往日冰冷的眼像是被突然注入了溫度,炙熱的,火辣辣地將她盯着,季笙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只覺得心頭突然一陣亂跳。



    她忙急急別過臉去,不敢再看,然鼻子卻冷哼一聲:“我怕你做什麼?”



    然,他聽得這話,卻是一笑。



    “你不怕我,又臉紅什麼?”



    面前這張臉,是他魂牽夢縈過無數次的,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裏,他並未退縮,反而越挫越勇——尤其今日,在看到她這樣色厲內荏的模樣時,見得她面頰上飛起的兩片紅雲,他的嘴角,卻不自覺地悄然勾起了。



    這樣的她,慌亂羞澀的她,便又隱約有了幾分從前的模樣。



    “阿笙,你原就該如此。”他俯下來,悄悄靠近了她,呼吸時溫熱的氣息就輕噴在她因緊張而緋紅的面頰上,眸色如一汪見不到底的潭水一般,深得嚇人:“阿笙,你便永遠都如現在這樣多好……”



    他深深吸一口氣,聞到她發間淡淡香味,只覺連日來的疲勞都似突然一掃而空了。



    然而,早就不該再有交集的兩個人,縱是強行湊在一起,也不過是水火不相容罷了。



    季笙避無可避,慌亂之下,不由提步狠狠踩他一腳,石鈞毫無防備地被重重一踩,面色頓時一變,還不及他反應過來,季笙卻已從他掌心一矮身子,便從一旁鑽了出去。



    她得意地笑起來:“石鈞,你本不該如此天真。時間一日日地過,你我都在成長,過去之事,你又何必執着不放呢?”



    她看一眼石鈞,十分嫌棄的模樣:“你若閒來無事,很該與我的郡主表姐好生生一個孩子,夫妻兩個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再不濟,我的三姐姐不是也已與你做了妾麼?我劉氏姐妹,你一日便納了兩個,怎麼,還不滿足麼?”



    語中嫌棄,顯而易見。



    石鈞頓時黑了臉:“阿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道:“郡主與你三姐姐,都是陛下所賜,非我所願也——”



    我所願,乃迎你入門,但你卻絲毫也不肯領情,甚至還將我往旁人身邊推去——



    不該是這樣的。



    他所惦念的那個小女孩,一刻也離不得自己,而不是這樣牙尖嘴利地惹自己生氣。



    他皺起了眉:“阿笙,你究竟在怨我什麼?往日,你從來不是這樣的,如今你又待我如此疏離,是因爲什麼?”



    話音未落,卻見季笙直直朝另一個方向望着。



    他不解其意,不由下意識也朝那個方向望去。



    月亮門處,一個少婦正悄然立着,身邊跟了數個屏聲靜氣的侍女,俱都低着頭,小心翼翼地,連大氣也不敢出,唯被衆星捧月的那個,卻面無表情地立在那處,將他與季笙靜靜看着,也不知在那處立了多久。



    石鈞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便鬆開了緊握着季笙手腕的手,朝她走了幾步:“芸娘,我,我……”



    他滿心以爲,會看到一個出離憤怒的妻子——畢竟,季芸在國公府對季蘭有多打壓,他是看在眼裏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季芸卻並未表現出任何失態的模樣,反是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卻突然一笑,色若春曉一般,將他看一眼,再掃一眼季笙,方纔笑道:“妾身竟然不知,夫君與阿容也曾有一段前緣。”



    然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那座從不肯對她開放的院子,聽聞,是他煩悶時的小憩之地,她去過無數次,卻一次次地被攔在門外——季芸郡主是多驕傲的人。



    她自幼養在容後身邊,眼高於頂,唯偏偏在擇婿這件事上,卻是一頭紮了進去,甚至每日沉浸在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實則,早在嫁入石氏之前,她心中便隱約有了一個答案。



    石鈞待她,實在疏離得過分。不似妻子,反而如某種合作伙伴似地,他看她的目光欣賞,卻並不帶所謂的感情。



    往日在石國公府夫妻二人相處的情形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現着。



    新婚之夜時,她滿心歡喜地在喜房裏頭等他與她佈菜歸來,然過了許久她才曉得真相——本該去爲自己吩咐廚房的人,再跨出喜房的門口時,卻生生地轉了一個向。



    聽聞,那天夜裏,有一女子誤闖了他的小院,卻並未被他趕出去,反而是被他困在了院裏,後來,滿地的夜明珠殘片,還有他發覺那女子失蹤時杖斃的那個侍女,還有他不顧一切地要封院——



    是爲了什麼?



    季芸覺得,那個時候的他,方纔有血有肉,活得那樣鮮明,幾乎要叫她更加爲之心折了。



    不似待她,總那樣疏離。



    她原以爲,那個令石鈞瘋狂到不顧一切的人是季蘭——畢竟,要以軍功爲換,叫陛下妥協允季蘭入府的人是他,一妻一妾前後腳進門的策劃者,也是他。



    爲此,季芸一度在心中十分嫉妒季蘭,甚至十分忌憚,可在眼瞧着季蘭隨她一道入門,他卻並未將半個多餘的目光放在季蘭身上時,她仍是執迷不悟的。



    ——她只當他新婚,礙着她低嫁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



    可隨着後來日復一日的相處,季芸方纔發覺自己錯的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