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們這個時間點應該已經準備好洗澡水。他從辦公室出來,看見薩莉還在工作,除了身後跟着的飯桶,院子裏看不見任何人影。
湯姆上樓洗澡,飯桶則在一樓找了張椅子坐下,一個女傭給他準備了一些咖啡和食物。
飯桶道:“有茶麼?濃茶。”
臥室裏蕾歐娜正在看書,湯姆也不說話,直接躺下。
蕾歐娜心想,果然有點反常。
她放下書,也鑽進被窩,抱着他胳膊:“湯姆,……心情不好麼?”
湯姆道:“……不是。”
蕾歐娜道:“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
湯姆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兩人沉默了一會,蕾歐娜忽然道:“小時候,他們還抱過我,會陪我玩。”
湯姆:“他們對我也不錯。”
蕾歐娜:“……難道沒有別的方法麼?”
湯姆:“……沒有。”
蕾歐娜道:“……我覺得你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湯姆有些不耐煩:“……我什麼事都沒有。”
蕾歐娜:“?”
“你跟我父親一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麼?你知道外面都是怎麼說他麼?你們難道就不能像歐洲的那些紳士一樣去解決問題麼?”
湯姆:“……蕾歐娜,我覺得你對這個世界可能有些誤解。”
蕾歐娜:“?”
湯姆坐了起來:“知道是什麼讓你口中的那些歐洲紳士可以文明優雅麼?”
蕾歐娜也坐了起來,夫妻倆就在牀上對視。蕾歐娜:“還能是什麼……?”
湯姆:“燒殺搶掠,不斷的燒殺搶掠,一年又一年的在世界各地燒殺搶掠。與他們相比,我們可以算是天使,傻女人。”
蕾歐娜:“……”
湯姆用兩根手指捏起蕾歐娜的睡衣領子抖了抖:“你知道你的睡衣有多少人的勞動在。其中麼?”
又拍了拍屁股下的牀:“知道這舒適溫暖的大牀是怎麼造出來了的麼?”
“喫着東方美食,喝着茶葉咖啡牛奶,穿着最華麗昂貴的服飾,住在女傭衆多隨從遍地的莊園裏,出門有精緻的豪華馬車,還能騎着漂亮的安達盧西亞馬,你什麼都不做,卻可以享受這一切。還要指責帶給你這一切的父親與丈夫。就因爲他們殺了幾個利用權力牟利,還圖謀控制自己丈夫的人?”
蕾歐娜:“我……”
“你看見幾個人死了,卻看不見科羅拉多幾十萬人的安全與未來,看不見我們爲了把他們組織起來奔向更好的生活所做出的努力。你說,你想幹什麼?”
蕾歐娜快哭了,撇着嘴:“湯姆……,一開始我只想安慰你來着……”
湯姆:“……女人真是麻煩。”他一把她拉倒懷裏:“……有個孤兒院現在正在籌備,到時候你去當院長,天天在家無所事事,不好。去接觸那些人民,那些孩子,你才能對這個世界有更深刻的認識。”
蕾歐娜:“……好。”
很多人以爲,清洗這種事情都是領袖決定的。其實大錯特錯。
今天的議會里,不斷有人提出要免去這個的職務,調查那個的問題,又或逮捕某個官員。
理由非常充分,不是貪污,就是工作過失,然而人人都知道,根本原因是他們的靠山倒了,還被當場擊斃在喬治的書房裏。
這種狀態一旦形成,沒人能獨善其身。
喬治都同意了,無論如何,這些人都已經是不安定因素。然後包括兩個議員在內幾十號人的前途就沒了。其他底層官員,最好的的狀態也是免去一切職務變成一個普通人,多數人大概需要去挖幾年煤,還有幾個會被吊死。
實際上,這裏面的倒黴蛋,不乏人才,有些人其實相當清正廉潔,甚至有幾個是喬治的崇拜者。不過,這些都沒用。
開拓團的所有人,都在學習和成長。這些人,是教材。
任何規則的形成,都是用人來獻祭的。清洗,是身在其中的所有人共同作用的結果。
喬治的辦公室,翁婿二人又在等開飯。
喬治道:“……我挺煩這些人。他們難道就不能消停一下麼?說的一個比一個誇張。”
湯姆:“……這是好事。”
喬治沒吭聲。
湯姆道:“對了,那個孤兒院我打算讓蕾歐娜去當孤兒院院長,岳父您有安排麼?”
喬治打開一瓶紅石:“這種小事你看着辦。”
湯姆:“怎麼又開始喝烈酒了?”
喬治:“偶爾喝一點。”
喬治給壁爐加了一塊木材,然後用火鉗搗了兩下:“我接到消息,國會里有人打算取消開拓團的編制,據說他們的第一步計劃是遊說總統。”
湯姆:“是麼?”
喬治轉頭:“……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湯姆表情誇張:“……哦,賣糕的,這如何是好?這幫狗孃養的。”
喬治:“……”
他表情木然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忍住暴打女婿的衝動:“……說說看,有什麼好辦法?”
湯姆笑了笑:“您知道他們的名字麼?”
喬治遲疑了一下:“這麼做不太好吧?可能會引起所有人的恐懼。”
湯姆聳聳肩:“這是他們經常乾的事情,只不過輪到他們自己而已。”
喬治把酒杯放下:“還有別的方法麼?”
湯姆:“……有的,不過成本有點高。”
喬治沒吭聲,他知道湯姆自己會說的。
“你知道,現在無論是北方蘇族還是南邊的印第安部落,他們跟我們的貿易往來已經非常緊密。二十錘已經在這些地方普及,我有記錄。起碼有二十萬支流向了這些印第安部落。他們有鬧事的能力。”
喬治:“……印第安人會聽從我們的安排麼?這樣做有什麼用?”
湯姆嘿嘿笑道:“除了我們,沒人會與他們公平交易,只要讓他們明白這一點就好。”
中國歷史上針對軍隊將領,有個罪名叫做~養寇自重。簡單明瞭,無需解釋。四個漢字就能把罪名說的清楚到極點。
開拓團已經很久沒向華盛頓上報戰功了。
喬治想明白湯姆的意思後,忍不住笑道:“你要不是我女婿,我說不定會爲了美國把你斃了。”
湯姆嘿嘿一笑。
喬治:“你提醒了我,正好黃金槍滅了一些印第安部落,乾脆把這些當做開拓團的戰功報上去,再弄些戰利品送去,那些酋長的行頭就很合適。”
湯姆笑道:“等他們鬧事以後再報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