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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6章回鄉擡柩

    許書記要回鄉去擡柩,讓一幫常委樂不可支。

    市長英朝暉當場反對,態度堅決地表示,堂堂市委書記去給一個老人擡柩,這要傳出去,衡嶽市委的面子往哪裏放?

    聶波自告奮勇要代替許一山上,被許一山婉言謝絕道:“各位,我許一山是書記不錯,可我也是許家村的一員啊!”

    英朝暉道:“這種農村陋習,早就該破除了。現在好了,愈演愈烈了,居然還要讓我們的書記親自下場了。我看啊,推行移風易俗的殯葬改革制度,勢在必行。”

    許一山將自己要親自上陣擡柩的事拿到會上過會,這是組織規矩。如今他許一山已經不等同於一個自然人,他是衡嶽市委書記,身份的特殊,註定他必須是公衆人物。

    公衆人物的任何言行,都有章可循,不可私自做主。

    會議最終還是同意他去。

    下了會的許一山,第一時間給陳曉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下午就直接去許家村了。今晚在村裏呆一夜,明天凌晨要幫老人起靈出門。

    鄉下的規矩,許一山還是爛熟於胸的。

    通常老人出門,都選在天還未全亮的時候。待到將靈柩從家裏提出去,放在大轎上捆綁好之後,送葬隊伍纔回主家喫飯。喫過飯略作休息,再一鼓作氣送上山。

    陳曉琪在電話裏說道:“你得帶我去,我也要去。”

    許一山小聲道:“老婆,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好,你就不要去了。在家好好休息啊,乖!”

    “不!”陳曉琪態度堅決道:“許一山,我還是不是你老婆?是不是許家村的媳婦?”

    “是啊。”

    “是就帶我去。”陳曉琪自信道:“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好得很。再說,娘和秀都在家,有她們照顧我,你操什麼心?”

    生了二胎的陳曉琪,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過去,她對這些家長裏短的事,邊都不挨。現在只要是涉及到許家和許家村的事,她比誰都熱情關心。

    許一山無奈道:“你傻啊,這是白事,又不是紅事。”

    “白事怎麼了?誰早晚不得經歷?在許家,我可是大嫂。我一個做大嫂的如果什麼事都不懂,豈不是讓人笑話啊。”

    無論許一山怎麼勸,陳曉琪都堅持要隨他一道回許家村。

    因爲私事,許一山沒讓祕書跟着,也沒讓司機送他。他開了陳曉琪的車,帶着她直奔茅山許家村。

    天快黑的時候,他的車纔到村口。

    主家見他回來了,又驚又喜,連忙依着鄉下老規矩給他下跪弔孝。

    許一山先去靈堂弔孝,毫不猶豫雙膝往靈前一跪。

    這一跪,頓時讓主家一家人大哭。四周的人都紅了眼圈。

    想他許一山是堂堂的市委書記,怎麼可以輕易給人下跪呢!他這一跪,將他的真誠、淳樸和尊重,盡情表露了出來。

    靈堂前頓時哀聲一片。

    聽說許書記回村了,茅山縣委的劉思誠驅車趕了過來。

    劉思誠聽說許書記是回村來擡柩的,驚得像看外星人一樣盯着他看,遲疑着說道:“許書記,這合適嗎?”

    許一山淡淡一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首先,我是許家村的一份子,其次,我纔是衡嶽市的幹部。”

    劉思誠長嘆一聲道:“許書記,你的人格魅力,徹底征服了我。”

    村裏人都來許赤腳家坐,反而冷清了主家。

    許一山便乾脆去了主家,一道參加主家最後一晚的祭祀活動。

    陳曉琪居然帶着許秀去廚房幫忙了。看着繫着圍裙的陳曉琪,許一山心裏就像灌了蜜一樣的甜。他想不到她這個嬌滴滴的老婆,居然還有這麼平易近人的一面。

    夜裏十二點,所有人都散去了。靈堂裏就只剩下仵作一個人。

    最讓人驚怕的時候就要來了。

    按照規矩,起靈前一晚的十二點,是仵作單獨操作的時候。

    此事,仵作提一面銅鑼,站在靈堂前,看着黑黢黢的羣山,銅鑼一敲,大喊一聲,“天地神鬼,各路神仙,地獄黑白,開道了哦!”

    最後一聲哦,常常要綿延三分鐘方歇。

    據說,這是仵作在請各路鬼神過來靈堂赴會。此時,鑼聲不斷,仵作呼喝連綿。靈堂內外,陰風陣陣,燭火撲朔迷離。

    若是膽小之人,此刻必定嚇得魂飛魄散。

    全村家家戶戶關門閉戶,寂靜無聲。

    陳曉琪躲在許一山懷裏,聽着鑼聲,小聲問:“老公,你說,這世間真有鬼神嗎?”

    許一山笑笑道:“信者自信。”

    “你信嗎?”陳曉琪仰起臉,期盼地看着他。

    “人嘛,一輩子總得有個信仰。有信仰纔有敬畏。無知者可憐,無畏者,遠離。”

    陳曉琪眉頭一皺道:“你現在說的話,盡是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你就告訴我,信還是不信。”

    “我心存敬畏。”

    陳曉琪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從他懷裏爬起來,貼着他的耳朵輕聲說道:“你就告訴我,你信就是了,還要轉這麼一個大圈子。是不是你們當領導幹部的,都喜歡繞着圈子說話啊?你累不累?”

    陳曉琪將一對兒子丟給媽媽曾臻,她跟許一山跑來許家村奔喪,確實感動了許一山。

    特別是她像鄉下婦女一樣,擼起袖子跟着婦女們在廚房幫忙的一幕,已經深深刻進了許一山的心裏。

    許一山看了看時間道:“趕緊睡睡,還過四個多小時,就要起靈了。”

    陳曉琪卻毫無睡意,她看着屋頂道:“我在想,你一個鄉下小屁孩,怎麼就娶了我了。”

    許一山逗着她說道:“不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嗎?我可沒敢想娶你。”

    “你是不是覺得撿了一個大便宜?”

    “不,我撿了一個寶。”

    “我真是你手心裏的寶?”

    “何止是手心。”許一山指了一下胸口道:“你是這裏的寶。”

    屋外,仵作的夜歌聲隨風飄來,隱隱約約的,聽不清他在唱什麼。風吹房前屋後的樹葉,沙沙作響,似乎是有人在往樹上扔沙子一樣。

    陳曉琪在丈夫的撫慰下,安然進入了夢鄉。

    許一山剛閤眼,便聽到敲門聲,許家娘在門外低聲喊道:“一山,該起來了,到時間了。”

    許秀將身體卷在被窩裏,從門外擠了進來。

    起靈是男人們的事,女人除主家外,一般不用靠邊。因此,陳曉琪和許秀她們都不用在這個時候去。許秀害怕,要與嫂子擠在一張牀上。

    鑼聲已歇,百鬼迴避。

    許一山簡單洗漱後,隨着娘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