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數和江詣兩人剛到門口,門就開了,話語止在嘴角,和袁梅梅的燦爛笑容一對比,他們這邊實屬有些尷尬。
還好他們之中有個從不怕冷場的週數,週數很快就整理好表情,眯着眼笑笑迎了上去:“聽見有螃蟹喫,可不得快點。”
袁梅梅聽了:“早給你們蒸鍋上了,洗洗手,快去喫吧。”
週數:“好嘞。”
週數進去了,江詣硬着頭皮走了進來,袁梅梅也沒說什麼,就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兩個人進了屋後,就沒再說過話,那天好不容易冒出來的友好氛圍再進入這道門後一切歸爲原位。
週數放下揹包,把校服脫了,剛剛多多少少淋了點雨,袖子溼了半邊,週數把脫下來的校服搭在椅背上,自己打開衣櫃,想隨便挑一件換上,一打開櫃門,看見的就是,那件掛着的灰色運動服。
週數愣了一下。
“你們正好在訓練吧,我記得你那天也穿的這身衣服,跑得可快了。”
……
週數輕呼出一口氣,右手越過那件灰色外套,隨便取了件套上。
他把拉鍊拉到頂,差點頂着下頜,週數轉過身:“喂。”
還能喂誰?這屋裏就他們兩個人。
江詣:“說。”
“呦。”週數笑得有點欠揍,“我就試試,我還以爲你進屋就成上岸的美人魚小公主呢。”
江詣嘴角扯了扯:“……滾。”
公主殿下言簡意賅,惜字如金的表達了他的情緒後,直接摔門走了,週數流氓兮兮的對着他的背影吹了聲口哨,自己把自己給逗樂了。
……
江詣出去的時候,他媽已經把飯桌給布好了,滿滿一大桌,湯湯水水應有俱全,一鍋燒得通紅的螃蟹佔了c位。
袁梅梅擦了擦手:“出來啦,先坐,我把你周叔叔喊出來,就喫飯了。”
周得光也經常對週數一口一個“你袁阿姨”,週數心大得跟海似的,壓根不在意是你袁阿姨,還是你我他的袁阿姨,但江詣不喜歡,這個“你”像根細小的魚刺一樣,要不了命,就是梗在那,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可出了口,就只能是:“嗯。”
誰都看的出來,袁梅梅非常享受這樣正常的家庭氛圍,她終於又可以安安心心的做她的莬絲花了。
袁梅梅笑着點點頭,踩着拖鞋,上房間喊周得光了。
江詣單手捏着木椅的椅背,指關節和皮膚浮起的青筋在這種安靜中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呦,喫醋呢。”
週數不知道啥時候到了他背後,故意探頭過來看了眼他的臉:“還真是呢。”
江詣一手推開他的臉。
週數也不計較,徑自扯開旁邊的椅子,落了座,碗筷都準備好了,洗乾淨的筷子整整齊齊的擱在碗邊,要知道在袁梅梅來之前,週數從來就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他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就近夾了片腐竹,事先泡得發軟的腐竹陪着青椒絲和醃好的肉末在油鍋裏走了一遭,將醬汁吸了個飽飽,一口咬下去口齒留香,週數毫不吝嗇的誇獎道:“唔,挺好喫的,你不嚐嚐?”
“覺得自己矯情啊?”週數笑着又夾了一筷子沾着涼拌汁的皮蛋,“我從來不說這些。”
江詣斜眼看他:“就像你對趙樂文?”
週數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可憐趙同學,不惜的跟個反派似的,辛辛苦苦折騰一天,把週數恨得咬牙切齒,結果被恨的對象,壓根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江詣:“你不知道他爲什麼對於厭惡到這種程度,但也不覺得奇怪。”
週數細細嚼着那塊皮蛋,浸泡過涼拌醬汁的皮蛋沒有那麼哈舌頭,柔順的順着食道去往了下一個目的地,等這一口皮蛋下肚,週數才勾了勾嘴角:“我從不以自己的角度想別人的事。”
江詣垂下眼:“你總算有個能看的地方。”
週數樂了:“我以爲我長得也挺能看的。”
“自戀。”
“這叫自信。”
“呵。”
……
“看這兩孩子。”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江詣和週數不約而同的噤了聲,袁梅梅拉着周得光出來了,她摟着周得光的胳膊,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而周得光這個大直男,顯然很不習慣被女人這麼挽着,百無聊賴的叼着根菸,袁梅梅說啥,他都嗯嗯嗯,算是迴應了。
袁梅梅:“還是同齡人好,在一起有話題,以前小詣就是太獨了,現在有小數你在,可太好了。”
週數心說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是麼?”
周得光吐出一口煙:“廢什麼話,喫飯。”
袁梅梅:“喫喫喫,這就吃了,誰還不讓你吃了是吧?”
周得光扯開椅子,兩腿一張,二大爺似的落了座,一瞧這一桌媲美年夜飯的飯菜,瞪大了眼:“今天過年啊?”
“瞎說什麼呢。”袁梅梅嗔他一眼,還貼心的給他夾了塊魚肉,“又不是以前了,逢年過節才能喫上肉,我們過來後,也沒好好聚聚,這不是剛好有鄰居送來的螃蟹,我就想着好好弄一桌,嚐嚐我的手藝,好喫麼?”
周得光被餵了一嘴的肉,連忙道:“好喫,好喫。”
袁梅梅滿意的笑了,看的出來,她是真的開心。
江詣坐在餐桌的對面,僅僅一米的距離,他居然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母親。
“來。”袁梅梅笑着轉過頭,“小數,嚐嚐這個,酸酸甜甜的,我今天跑了好幾個市場,纔買到的菠蘿。”
週數:“好喫。”
袁梅梅:“好喫就好,多喫點,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呢。”
江詣端起飯碗,剛盛出來米飯滾燙,灼灼燒着陶瓷碗底,把江詣燙得發紅了他也沒鬆手,飯碗擋臉,江詣大口大口的吞嚥着沒有滋味的米飯。
這架勢把袁梅梅嚇了一跳:“小詣……”
週數側着眼,他看得清楚,有人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