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擇木而棲沒有錯,但如果在上司落難的時候振翅高飛,落井下石,這充分說明程炎這個人的人品。
瑞晉文笑了笑,把手裏的咖啡杯放到了祕書手中的托盤裏,清了清嗓子,“之前允諾過,要給你在瑞氏安排一份合適的工作,程炎,你覺得自己做什麼合適?”
“不如,依舊做總裁助理吧,我擅長這方面的工作。而且在牧氏工作期間,我也沒有犯過什麼大錯。”
“總裁助理,已經有人在做了!我剛剛叫助理看了集團空缺,只有安保組長是空的,程炎,任何人到新環境都是要歷練的,不如你先去安保部做一段時間,適應一下,怎麼樣?”
瑞晉文話音落,程炎的臉色已經掩飾不住的難看。
他本來以爲,這次他幫瑞晉文保住了一部分資產,會有一份薪水合適的工作等着他,沒想到,瑞晉文這頭老狐狸竟然給他安排安保組長。
他眼瞎了嗎?
原來在牧氏,他最差也是財務總監的助理,這明顯就是過河拆橋!
程炎臉上的表情僵得像是塊鐵板,老狐狸一個啊,程炎咬着牙,但是卻不能發作,因爲他把唯一的後路都斷了,牧氏集團他永遠也回不去了。
至於別的地方,他如果再跳槽,恐怕也得不到重用了。
這時,瑞晉文已經站起來了,臉上帶着十分溫和地笑,“小程啊,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你有什麼要求啊,儘管提,我儘量滿足!
說起來,真是大材小用了,不過越是這樣越才能鍛鍊人,好好幹,啊!”
瑞晉文走了,留下進退無門的程炎,站在原地欲哭無淚。
……
京都,環城高速。
程小麗開了一路的夜車,從魔都到京都,總算是躲開了公司那場鬧心的事情,雖然身體疲累,但心卻放鬆了許多。
黎明之光漸漸浮起,彷彿漫延的水,一層一層波及,最終整個世界都被光淹沒了,鍾小麗本來是想叫醒牧野,讓他看看現在這樣的美麗景色。
一回頭,卻看到牧野醒着,“牧總,你快看,日出!”
“我這樣的人,還配看日出嗎?”
牧野滿心滄桑,似乎突然從原來的牧野脫殼蛻變,讓他變成了今天這個看什麼都百無聊賴的空空殼,心空空如也,彷彿有風洞穿而過。
他現在只想喫母親做的手擀麪,想窩在自己那些狹小的公寓,聽窗外,那個瞎子在自己的按摩店前吹梅花三弄。
鍾小麗神色一怔,牧野此時形象很狼狽,但五官輪廓分明,眉目深邃,鍾小麗笑了笑說道,“牧總覺得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壞人,壞得透透的人……”
“其實每個人都有重新解讀自己的機會,這是神說的!”
神?
這世界還有他媽的神?
如果有神,爲什麼在母親和他那麼落魄的時候沒有出現,爲什麼在他做錯事的時候沒有出現,爲什麼在所有的事情都分崩離析的時候沒有出現?
特別真實。
就像是塵歸塵,土歸土,牧野終究成了牧野,他能踏踏實實沒有一點仇恨,安安靜靜地看着這個姑娘。
“你信什麼教?”
“我什麼教也不信,因爲每個教都是殊途同歸,都說人是神造的,人的一切都是神允許或者禁止的,事實是,我們是神的一部分,一分子,是他的細胞,是他活着的實體……牧總,我是不是有點太虛幻了?
不過,我覺得牧總過去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現在牧總是什麼樣的人才重要,將來,牧總會成爲什麼樣的人,恰恰是此時的牧總決定的。”
鍾小麗這些話,有些繞口,有些燒腦。
如果是以前,牧野會毫不猶豫,停車,然後把她丟出車外,另外換一個祕書,但此時他聽進去了。
他突然覺得生命是一件很肅穆的事情。
是值得去細細的思考,去研究,去揣摩怎麼樣活着纔是最好狀態,怎麼樣才能活出最好自己的莊嚴事情。
“你說的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因爲凱帝集團快到了,我想聽你一直說下去!你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我看書看來的,我覺得很有道理。”
“很好,等我從凱帝集團出來,如果我還能出來的話,你能繼續跟我講講嗎?”
“當然沒問題,只要牧總不要笑我就好……我把車子就停在外面的車位,牧總出來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去門廳處接您……”
牧總?
牧野覺得,這個鍾小麗對他的客氣,讓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他現在還是什麼狗屁牧總?
車停了,牧野下車,外面陽光燦爛,但泛着點蒼白無力,牧野緩緩地走向門廳,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牧野終於學會了如何好好說話,“我是牧野,來接我媽回家,你們給牧羨之打一個電話,就說所有的事情都跟我媽無關,他要殺要剮,都可以衝着我來。”
保安接通了牧羨之祕書的電話,電話轉接,幾秒鐘後通了,沒等保安說話,牧羨之在電話那頭說道,“讓他進來!”
“牧總讓你進去,不過在進去之前,我們必須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帶危險物品……”
牧野擡起手臂,任由兩個保安檢查,心裏,卻不得不承認,牧羨之的帝國纔是真正的帝國,所有的一切在他手裏都在有序進行,甚至不需要他勞神費力地去指揮,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盡職盡責。
檢查結束,牧野第一次走進了凱帝集團。
將近百層的建築,成爲了這個城市的座標式建築,每一層,都緊然有序,每一層,都生機勃勃,是的,牧羨之成功地將牧氏集團進化到了這一個高度,像是脫殼的金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