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還真是和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他滅了丞相府,又毀了她,現在爲何又要娶癡傻的小阮爲繼室?
元稷眸子微凜,問:“你究竟……”
話到口邊,他停住了。
三年間他同她說了無數話,她沒有一句迴應,如同活死人一般,生活不能自理,現下她突然張口說話,會笑,會紅眼,着實蹊蹺。
“你過來些。”元稷朝她伸手,想將她看的更仔細一點。
今晚的小阮與那三年間到底有何不同。
溫阮有些緊張地往後縮了縮身子,慌亂中垂下眼眸。
元稷警惕的眸子頓時軟了下來,他溫聲道:“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溫阮擡眸看着他,心中百轉千回。
“安置吧。”元稷道。
溫阮機械的點了一下頭,不再言語。
元稷起身。
忽地,門外李赤珹的聲音傳來道:“殿下,林小姐來了,非要見您。”
林婉兒!
溫阮看向門口,手下攥着錦繡紅被一緊,心口怒火中燒。
元稷淡聲道:“不見。”
溫阮略詫異的看一眼元稷。
元稷回眸看她,似察覺到她的異樣。
溫阮迅速將眸底深處的怒火漸漸掩藏平息,默默從元稷身上移開眸子。
只片刻時間,林婉兒闖進庭院,喊道:“太子哥哥,婉兒求見太子哥哥!”
漣汀扶着林婉兒:“小姐您慢點。”
“林小姐,沒有殿下的吩咐您不能硬闖。”宮人擋在門前。
“我要見太子哥哥,你們都讓開!”林婉兒鬧道。
李赤珹道:“林小姐,殿下與太子妃已經安置了,有什麼事還請林小姐明日再來。”
“太子妃?呵,這東宮的太子妃已經死了三年了,今日哪來的什麼太子妃!我必須要見太子哥哥!”林婉兒似飲了酒,站在門外不依不饒,“太子哥哥,婉兒今日若是見不到你,是不會回去的!”
院中噪雜,無法安置。
元稷看着溫阮,溫聲道:“你且等我。”
溫阮點頭。
元稷擡手握住她的肩頭,隨後抽離。
溫阮肩頭似乎還殘留着元稷手心的溫熱,她手心覆上,將肩頭的紅袍攥在手心中,下頜緊繃,前世的種種痛,仍在心頭盤旋。
元稷眸中的溫情褪去,彷彿瞬間裹上寒冰,拒人千里之外。
林婉兒當即站直身子,方纔的撒潑作鬧勁兒一瞬消散的乾乾淨淨。
“太子哥哥。”林婉兒乖乖的喚了一句。
“何事?”元稷將身後的門關住,冷聲問。
林婉兒眼眸微紅,她擡手指着喜房,顫聲問道:“太子哥哥,爲什麼?”
元稷擡起眼皮,淡漠的看着她。
林婉兒心中抓狂,他分明知曉她的來意,卻還明知故問。
“爲什麼寧可娶一個傻子回來,也不願娶我?”她藉着幾分酒勁,將話挑明。
元稷臉色微冷,眸底散着寒意。
林婉兒瞧見元稷的眼神,心中微懼,但酒勁竄使她將心中所想毫無顧慮一應道出。
“太子哥哥若是忘不了溫阮姐姐,我可以等,等太子哥哥忘記她,哪怕是三年五年,可太子哥哥不能隨隨便便娶一個野丫頭回來做太子妃,這樣皇上與皇后娘娘同意嗎?”
李赤珹眉心一蹙,臉色變了變,想要提醒林婉兒已是來不及。
在元稷心中,帝后不過是害死溫阮的另一個元兇罷了。
元稷極低的哼笑一聲,眸中卻無半點笑意,反倒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雖未開口責怪,卻已叫林婉兒寒到骨子裏去。
這些年,無人敢在太子面前提及溫阮,衆人皆知溫阮逝世後,太子是何等瘋魔。
自小跟在太子身邊的李赤珹因此自斷臂膀,都未能消散太子心頭的怒氣。
哪怕是今日太子要娶一個毫無背景的姑娘回東宮,帝后阻撓,朝臣上奏,也未能攔得住他。
他的軟肋早在三年前已經死了。
偏林婉兒不知死活要提,還將帝后擡出來,壓制太子。
“太子哥哥,今日婉兒醉酒失態,許是惹惱了你,可婉兒想不明白,溫阮姐姐走後三年,是婉兒日日來東宮陪伴太子哥哥左右,爲何太子哥哥娶的不是婉兒?”
林婉兒已是哭的梨花帶雨,妄圖博得元稷的一點心疼和憐憫。
這三年林婉兒的心思,元稷清楚,任由她來東宮,是元稷默許。
因爲有些事,他要慢慢查證。
元稷冷淡道:“既知醉酒失態,便回去休息。李赤珹,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