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提裙上前一步,擡手將臉上的淚抹了抹道:“婉兒倒要親眼瞧瞧,是什麼人有能耐,讓太子哥哥娶她爲繼室!”
林婉兒說着便要伸手要推門,手指剛觸及硃紅木門,纖細的手腕倏地被人扣住。
“放肆!”林婉兒一張小臉憋的通紅,扣住她手腕的是個奴才,且還是個臉生的丫頭。
那丫頭手上力道極大,林婉兒喫痛皺眉,想抽回手,手腕卻在那丫頭手中紋絲不動。
“你是什麼東西,膽敢這般無禮!”林婉兒怒道。
“林小姐,再鬧下去,便不好看了。”空月淡淡一笑道。
“太子哥哥,你身邊的奴才膽敢對我這般無禮,你……”
“吱呀”一聲,元稷身後的硃紅木門突然打開,林婉兒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院中人將目光好奇的聚集在朱門處。
衆人皆知,太子新娶的繼室,與先太子妃十分面容相似,才叫太子不顧一切娶她回宮,但瞧過她真容的人卻寥寥無幾,也不知傳言有幾分可信。
院中一瞬寂靜無聲。
朱門開,溫阮一身赤色鳳袍,粉面含笑的站在門內,坦然的接受着衆人詫異、震驚、難以置信的神色。
“溫……溫阮!”林婉兒嚇得花容失色,險些站不穩身子。
漣汀將林婉兒牢牢扶住。
李赤珹解釋道:“林小姐,你醉了,面前的這位,並不是先太子妃。”
元稷不動聲色的看李赤珹一眼,隨後收回,將目光落在溫阮身上。
林婉兒強行鎮定下來,雙眸死死地盯着溫阮的臉,不可思議道:“太像了,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像的人!”
溫阮邁出門檻,向前一步。
她睨着她,眸光深處如猝了毒的刀子一般,看着眼前人。
林婉兒無意識的後退一步。
“你……”林婉兒臉色鐵青,“你到底是人是鬼?”
溫阮彎起脣角淡淡笑着,看着元稷,開口問道:“他們都是什麼人?”
此次,不止其他沒見過這位繼室的人震驚,就連服侍在溫阮身邊三年的空月都詫異的看向她。
她是何時會說話的?
“無關緊要的人。”元稷答道。
溫阮目光輕輕落在林婉兒身上,脣角微彎,似笑非笑道:“太吵了,可以讓他們都回去睡覺嗎?”
元稷:“李赤珹。”
“屬下在。”李赤珹走到林婉兒面前,道:“林小姐請吧。”
元稷帶着溫阮回房。
溫阮轉身剎那,餘光瞥向林婉兒。
林婉兒恍惚間似乎看到溫阮看着自己的餘光滿是怨念。
她頓時心中犯怵,頭皮發麻,當她想瞧清楚些時,元稷已帶着溫阮進屋關門。
林婉兒下意識的問道:“她真的不是溫阮?”
“不是,林小姐您多想了,先太子妃已在三年前逝世,您應該清楚。”李赤珹說道。
門內元稷依稀聽到李赤珹和林婉兒的對話。
他眸光微垂,站在門內並未進去。
溫阮環視屋內佈置,紅綢喜袍,還真是諷刺。
屋中寂靜異常,身後之人許久沒有動靜。
溫阮轉身,元稷正巧擡眸。
兩人對視。
溫阮本意想躲,可那雙眸子望住元稷,卻漸漸變得坦然。
她將方纔的諷刺藏於眼底,轉爲平靜。
那些本該有的怨念、恨意、悲痛,通通掩藏爲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在過往的歲月中,她對他從未有過的情緒。
元稷的酒已清醒不少,他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小阮。
今日她忽而開口之事,是爲蹊蹺,但今日的小阮卻給他一種溫阮的錯覺。
以往他們見面三年間,他從未有過的錯覺。
是她說話的語氣,眼神,笑容,動作,還有某種情緒,傳達而來。
似陌生又似熟悉,毫無緣由。
正因如此,此刻,他們之間忽然有了一種微妙的距離。
緘默半晌,元稷先開口打破沉寂。
“你是誰?”他站在原地,語氣比方纔在門外冷了幾分。
溫阮看着他,就在元稷以爲她不會再開口說話時,她反問道:“我是誰?”
元稷眉頭微擰,再問:“你可知我是誰?”
“你是誰?”溫阮繼而反問。
元稷的眸子暗淡下去,原是他多想了。
多麼荒誕的想法,小阮怎麼可能是溫阮。
即便小阮現在開口說話了,也是個傻丫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