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三國攻略 >84.八十四
    “好。”郭嘉也不問他爲什麼,點了點頭。

    分發髓餅的地方在車隊中央,單獨一輛牛車拉了不少廚具,車尾架了一個簡易胡餅爐,庖廚坐在一旁,不停從爐子裏取出熱騰騰的餅來,很有點後世餐車的意味。

    餐車附近便是僕役聚集處,之前救下的三人便是跟着僕役一起。

    林昭不着痕跡的向郭嘉使了個眼色,走到庖廚身邊,開始聊天。

    “今日髓餅果真美味,就是不太夠喫,我還想再討一張,不知皰人處可還有剩餘?”

    私學廚房的人基本都對林昭十分熟悉,不敢怠慢,連忙道:“有倒是有,冷食不便下嚥,小郎君且等一等,我在爐中爲你熱一熱。”

    “無妨無妨。”林昭跳上車,換了個角度面向後面僕役,一邊餘光環視衆人一邊漫不經心的問:“我看你這胡餅爐竟然無煙有熱,可是燒了炭火?”

    “郎君果然聰明。”皰人滿口誇他,“炭火珍惜,若非路上熱食,想必丞君還不願拿出讓我等使用。”說罷又想起什麼,用木棍從炭灰裏刨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個頭不大,約莫有常見的紫薯大小,對他笑得討好,“小郎君可想嚐嚐鄉野粗食?”

    林昭這才收回目光,認真看了他手裏的東西一眼,“這是何物?”

    “正是野芋。”皰人搓了搓手,黑漆漆的外殼一掰兩瓣,露出裏邊的細膩潔白。

    盛情難卻,林昭雖然早已喫得極飽,還是接過一小半,咬了一口,淡而無味,還帶點澀。他喫過烤紅薯烤玉米烤土豆,還是第一次喫烤芋頭,不免有點新奇。

    “這是小人路上同人取水,在一旁發現的,多長在水邊,荒時倒是極其飽腹的。”

    林昭看了一眼掌中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時,一旁有個熟悉的聲音喚他:“小郎君可是不曾喫飽?”

    扭頭一看卻是趙無疾手裏提了一個空桶,顯然才發完東西回來,林昭從車上跳下,笑了笑,道:“正是,恰巧阿嘉來尋他的家僕,我們便結伴而來了。”

    說罷朝郭嘉處望了一眼,見對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兩口吃盡了手裏的烤芋,對皰人招了招手:“這野芋果真飽腹,我已不大餓了,髓餅便不需再熱了。”

    待與郭嘉遠離了人羣,面上笑意才漸漸斂去,問他:“如何?”

    “我問過了阿周,他說那二人用飯時還在,彷彿小解去了。”

    哪有那麼巧的事?林昭沉默片刻,見郭嘉歪頭看他,不言不語,不由問:“你不問我他們是誰,可是猜出了什麼?”

    郭嘉眨了下眼,道:“心裏有了點猜測,相比他們的身份,我更好奇兄長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林昭一開始就沒指望瞞過郭嘉,苦笑了下:“怕是容不得我打算,還要看他們準備如何。”

    話雖如此,他也沒有坐以待斃的習慣,一下午厚顏蹭到了陳舉的車上,面對老師疑惑的目光,期期艾艾的問:“老師,你可知潁陰劫糧一事?”

    陳舉指了指一旁軟席,讓他坐下,“怎麼突然問起此事了?”

    “就一時好奇,方纔路上想起先生所言潁陰先有掖庭令畢嵐偷換官糧之事,又有潁陰劫糧,未免多事之秋,這次回許地不免要路過,所以忍不住打聽一下。”

    “劫糧……”陳舉向側壁一靠,回想道,“近幾年各地災荒不斷,百姓流離,搶糧之事倒是數見不鮮,不過多是民間私下所爲,潁陰卻是少有的劫掠到官糧頭上,又近在潁川,所以引得波瀾極大。另有賊酋殺害四名收糧吏,公然挑釁,所以令潁川令暴怒。”

    見林昭聽得認真,他向後邊揚了揚下巴:“我久居陽翟,關於此事多是道聽途說,若你真想知道什麼內情,不如去問問荀公達。”

    林昭撇了撇嘴,他上次才問過,被荀攸岔開了話,一看就是不想多說,他又何必再去碰一次壁。他下了車,又回頭望了一眼皁衣僕役處,沒回去郭嘉處,反而又向前快步追了一段。

    劉陵坐在前邊幾輛車上,而他的行李正和劉陵在一處。

    翻來覆去了好一陣,連一旁幫他抱上邊積壓行李的劉陵也覺得手臂痠痛時,林昭終於收齊了東西,頭也不回的衝他一拱手,隨口道了一聲謝,便懷揣一個鼓囊囊的包裹向後方奔去。

    “喂!你東西沒收好啊。”被甩下的劉陵只好認命的幫他將東西恢復原位,一邊嘟囔:“搞什麼啊。”

    林昭爬上車,摸了摸突突直跳的心臟,問郭嘉:“你那僕役可靠得住?能不能借我一用?”

    “借倒是可以,不過……”他話鋒一轉,“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那二人可是孫廣與何羣?”

    林昭點點頭,“我有八分把握其中一人是孫廣,至於何羣我不敢確認。不過我肯定他們今晚會來尋我,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身邊沒什麼可用的人,想借你的僕役一用。”

    郭嘉想了想,“阿周比我們力氣大點,卻也對付不了他們,你又想瞞着私學衆人又想自保,怕是沒那麼容易。”

    林昭揚了揚手裏包裹嚴實的不明物,笑道:“不怕,我有祕密武器。”

    祕密武器?郭嘉一臉驚訝。

    對方笑而不語。

    日暮漸晚,陳緒顯然對一路上的休息停靠點把握得極好,他們如期到達了一個小村落。豫州別稱中州,自古以來就是人煙密集之地,哪怕經了災荒,一路上所見多是破敗村落,總不至於不聞人聲,避免了露宿野外的尷尬處境。

    可惜這麼多人想要安置也十分麻煩。

    村中里正見他們聲勢浩浩,只當是什麼大官歸鄉,被嚇得不輕,聽聞潁陰荀家郎君和許地陳家先生的名號之後,又添了幾分恭敬,連忙命村民約束好自家小子,讓他們車架停在一側曬穀場,又爲陳舉和荀攸騰出了兩間最好的宿處。

    剩下的人不可能再住一處,只有打散了借宿在其他村民家裏。

    荀攸也好,陳舉也好,固然自矜身份,也和氣與里正道了聲謝,又命人送上布絹糧錢作爲謝儀,借了一口大鍋,清洗之後,自帶皰人在另一處空地上開了火。

    他們喫不慣貧民百姓家的豆羹麥飯,村民也只得遠遠豔羨的嗅着鍋裏熬煮的肉湯流口水。

    出門在外帶不了那麼多的食料,用餐待遇便按地位分了檔次,陳舉自成一檔,其後荀攸,私學弟子陳緒一檔,幾個管事僕役一檔,再剩下的只能喝湯喫水引餅,所謂水引餅就是用水泡的餅,十分乾粗難以下嚥,需要用水泡發。

    郭嘉正式拜見了陳舉荀攸,交代了自己來路上所遇到的強人剪徑,又再次感謝了陳舉的慷慨收留。雖然因其年少早慧贏得了一點讚賞,卻沒有什麼火星撞地球的歷史性會面火花,畢竟鬼才還是太年幼了,家世只能說過得去,又未顯出鋒芒。

    最後由林昭爲他引薦了一羣同窗,兩人便窩在了角落,熱熱喝上一碗蘿蔔骨湯,繼續喫髓餅。

    大火熬白的腿骨湯,下一點過冬的蘿蔔,再加點生薑,滋味極是鮮美誘人,引得衆人交口稱讚。

    張珂顛顛盛了好幾碗,順便盛情邀請林昭去他家指點一下庖廚,慷慨許諾了一堆好處。倒是郭川,他自從瞧見郭嘉便少見的沒對林昭口出惡言,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令林昭暗暗稱奇,不知郭嘉如何有這麼強的威懾力。

    “這湯也是兄長所傳?”郭嘉喝了一口,笑彎了眼,“我至今還記得兄長家中角子的美味。”

    誒?林昭一愣,想了下,“你是從方全處喫到的?”

    郭嘉點點頭,“自從兄長走後,再沒嘗過如此美味。秦兄沉迷醫藥,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

    林昭嗤得笑了:“他就是敢做,我也不敢喫。”

    郭嘉也忍不住笑,“兄長這麼說就不怕我告知秦扁鵲?你可知他如今在興安裏頗具名望,我回鄉前還有丞君前來請他爲家中妾室出診。”

    “還有這事?”林昭好奇,秦思倒沒對他提過,不過想想秦醫生那內斂的性子,也做不出對他吹噓自己被副縣長邀請看病的事情。說不準人家穿前連市長都看過,何況一個縣長。

    郭嘉搖了搖頭,悶聲憋笑,“他去了,但沒治。”

    “嗯?”林昭更好奇了。

    郭嘉仿照秦思一貫的冷淡語氣,板着臉,冷冷道:“我有三不治。”

    “疑心病。”

    “神經病。”

    “公主病。”

    學完又問林昭,“神經病和公主病是何病?”

    林昭:“……”

    “就是腦子有問題的病吧。”林昭支吾解釋道,暗自咋舌秦醫生脾氣上來真是無差別掃射,怪不得上次在嚴家瞧見好幾個保鏢,這不帶人在身邊完全沒有安全感啊。

    “後來呢?縣丞就沒發火?”

    “本來已經火大了,罵秦扁鵲招搖撞騙,差點將人抓回牢裏,後邊被縣丞老母得知,不僅客客氣氣的送了回來,還送了一堆東西。”郭嘉想了想,“好像是治好了她的頭痛症。”

    一剎那,林昭腦子裏浮現了“恃藝行兇”四個大字。

    哎,技術工種就是好,尤其是這種掌人生死的高技術含量工作。

    當然了,林昭也只是羨慕一下,他懂得的技術在東漢實在不具備實用性,工業缺乏甚至農業還不夠自給自足的年代,想造玻璃大炮?醒醒別做夢了。他還不如想想怎麼把造紙術改進一下,畢竟陳舉早已慷慨許諾,帶他去家中紙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