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張太醫，劉太醫，你們說呢？我記得你們好像認識那位所謂的什麼太醫院第一人，你們覺得他說的能不能信？”
那兩個被人點出來的老太醫面上有些迥然，其實身爲韓太醫的徒弟，他們最爲清楚地知道這件事裏面的嘲諷之處。
但是在韓老太醫被人定罪之後，他們便平步青雲，這也是上位者他們的一個警告和提醒，這件事如果亂說的話，怕不單單是自己要出事，家裏人也會受到牽連。
於是這兩個人如同一開始一般保持了沉默，沉默地看着錯誤的事情發生，沉默地看着無辜的人被欺負，被受牽連。
“喲，那不是小張和小劉，怎麼，不敢過來和老夫我磕個頭，道個謝，好歹老夫我也教了你們十幾年了，不是麼？”韓老太醫忽然開口道。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兩個老太醫身上，滿眼的詫異。
畢竟這兩個太醫一開始說自己都是自學的，可沒有一個說自己是誰的徒弟啊！
“怎麼？現在認不得師父了？”韓老太醫開口繼續道，“也對，畢竟爲師不像你們，出了事還能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用之不竭。要知道爲師可是老了十幾歲啊！”
能夠在宮裏面混得開的又怎麼會不懂這些話語裏面的意思，那些原先還在討伐韓老太醫的人這會都紛紛轉頭看向那兩位老太醫議論紛紛。
“這怕不是賣師父坐上位置的吧？”
“這種人，嘖嘖嘖，還是離得遠一點安全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是這種人。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道知心啊！”
“這麼一想，指不定還真的是假的。畢竟你看韓老爺子那麼坦然，反觀這兩個人怎麼看怎麼心虛誒！”
這議論的話語一句句都傳入那兩個人的耳朵裏頭，讓他們坐如針氈，甚至覺得腳下似乎有人拿着釘子一下下地蹭着他們的腳心。
那些懷疑的眼神就像是在說着無聲的話語，這兩個人實在是怕了。
韓老太醫長眉一挑極爲淡然地朝着前頭繼續走去，還不忘回頭招呼那個小藥童，“小子，跟上。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纔是真正的天朝第一人。”
語氣張狂，氣焰囂張。
但是這句話出自於韓生之口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質疑，畢竟這個人就是有這個本事。
畢竟他本來就是所謂的天朝第一大夫，也可以說得上是天朝第一人了。
慕容軒和林九九這會剛走出藏書閣就收到暗衛傳來的消息，林九九簡直都要氣笑了，她怒目而視，“瞧瞧你太醫院都養了一些什麼蠢貨！”
被牽連的慕容軒忽然一噎，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那些人還真的就像是蠢貨一樣。
“等會我們出去再澄清一下吧。”慕容軒淡淡道，“這太醫院也需要好好清一清了。”
二人走到太醫院的前頭，那些人這會還在嘀嘀咕咕地議論紛紛。
“皇上駕到——”
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變爲安靜，衆人紛紛跪下，‘“參見皇上，皇貴妃娘娘。”
“平身。”慕容軒掃了一眼之前的那些人，嘴角冷冷一笑，“朕憐諸位近些年來頗爲勞苦，這七日便放你們假，都出宮去吧。這太醫院內，一個人也不許給朕留下！”
“皇上！臣等都是冤枉的！那韓生之事，臣真的不知！”
“是啊，臣不知啊！”
一個人出來說後便是一羣人都嘩啦啦地跪下又是求饒，又是磕頭，還有的甚至將韓老太醫給罵上了。
慕容軒冷笑一聲，“韓老太醫何罪之有？你們這羣蠢貨！”
說完，慕容軒氣得甩袖而去。
林九九站在原地掃了一眼那羣還茫然站在地上的人，搖了搖頭，低聲道，“這還真的就是一羣蠢貨，扶不起的阿斗。”
昭陽宮內，花自時不時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太子，又擡頭看一眼宮門外頭，薄脣微抿成一條直線，“皇上和皇貴妃娘娘不知道怎麼樣了。”
“放心。”慕容胤穩穩地坐在桌子面前，一隻手拿着黑子落下，擡了擡下顎，“到你了老狐狸，這麼多年沒見，你這棋藝不會和你的身材一樣差了吧。”
韓老太醫站在昭陽宮門口，擡頭一看，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頭一次踏入這間宮殿。
瞧這宮殿裏頭的架勢和曾經的雪皇后又有什麼差別。
要知道這帝王恩寵也是有所劃分的，如若是不加忌憚地寵愛，除非是盛世之時，且皇上權勢在握。不然這麼做，無異於給那人招惹仇家罷了。
然而現在的皇上並不是前者，所以也只有養精蓄銳地寵愛。
外人見不見得不打緊，但是彼此心知肚明那便極好。
想起那個邊磕頭邊和自己辯論的女子，那眼圈都紅了一圈但是卻沒有見她掉落一丁點。
可以說這樣的女子，有勇有謀而且能言善辯確實很適合當今天子，也有皇后母儀天下的風範。
只希望自己這次沒有做錯決定，也希望能夠將那個小太子給救下來。對於一對父母而言，頭一個孩子總歸還是不同的。
當韓老太醫邁入昭陽宮時，花自眼尖瞧見了，連忙閃身到人面前，極爲恭敬，“請韓老太醫出手相救。”
韓老太醫瞧見這是自己之前趕走的那名侍衛，點了點頭，“去側殿吧，這兒不好診治。”
“是。”花自忙領着人走到了側殿裏，依着對方的話將小太子放在軟塌之上，極爲緊張地站在旁邊，下意識地搓着衣角。
要知道這可是花自還未曾入宮進行暗衛培訓時會有的一些緊張時的下意識小動作，如果不是真的不太擔心小太子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個習慣。
等了許久，韓老太醫的金線纏繞在手腕之上，他微微眯眼，沉思。
花自極爲焦急，但是又不敢貿然出口打斷對方的思緒，生怕自己這般會害死小太子，只能夠站在一邊念着暗衛自成一家的清心咒讓自己冷靜下來。
“恩。”韓老太醫低吟一聲，一隻手捋着鬍鬚，點了點頭，“我大概清楚怎麼回事了。不過具體還是要看看奶孃，畢竟這奶孃纔是毒的本源。”
“嘿，我聽說你們宮裏的什麼太醫第一人來了？”阿骨朵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了那個正在診脈的老太醫，眼睛一亮，“這就是金絲診脈麼！有點神奇啊！”
就在阿骨朵把自己的臉湊過去想要仔仔細細看一下這個傳說得神乎其神的金絲診脈有什麼不同的時候，一旁的韓老太醫也在瞧着她。
自己雖然整日都呆在藏書閣中，但是並不是真的與世隔絕，他身處於藏書閣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強了不少。
所以在那些日子裏，他自然是聽見了關於這個所謂的小姑娘的傳說。身爲一個醫者，還是一個對於醫治極爲癡迷的人，其實韓老太醫一直都很想見一見這個姑娘，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麼一個活潑的性子，倒不像是那種能夠靜得下來去看書的人。
“唔，不過還是挺神奇的，畢竟我們苗疆從來都沒有什麼金絲診脈。”阿骨朵從懷裏掏出兩個蘋果，擦乾淨其中一個自己咬了一口，另一個就這麼放在韓老太醫診脈的桌子上頭，“你願意救小太子那麼我們就是朋友了，這個蘋果算是我請你的！”
“阿骨朵，回來。”林九九匆匆趕回昭陽宮中才得知韓老太醫已經在側殿診斷了，在外頭她聽見了這番話簡直差點暈過去。
畢竟這個韓老太醫並不像是極爲性格開朗的人，如果等會怪罪於阿骨朵或者索性不給慕容爵治病這可怎麼辦！
這人可是他們請了好久才請來的，難道一切都要功虧一簣麼？
林九九緊張地看着韓老太醫，生怕對方這會就收拾東西，甩袖離開。
韓老太醫低笑一聲，他將金絲收了起來，拿起那個蘋果搖了搖頭，“你是爲數不多敢這麼同老夫說話的人，有趣。”
“嘿，還不都是人，做大夫的不過都是會點本領罷了，難道還真的要昇仙不成？”阿骨朵調侃道。
“哈哈哈，這位小娃娃着實有趣。”韓老太醫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過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抑鬱寡歡似乎成了他人生之中的全部，眼前便是望不見的黑暗。
現在，似乎這片黑暗有了一絲的光明。他正抓着這麼一丁點的光明，指望着它能夠把自己帶回真正的世界之中。
林九九這才鬆了口氣，看來韓老太醫也並不是那麼難相處，之前怕是心結爲未曾解開罷了。
“韓老太醫，請問阿爵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