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阿爾法星球大毀滅 >第十四章: 太空動物園
    就這樣,特利芒地成了一座太空動物園,我和雪麗成了這個動物園裏展出的太空動物。

    這項活動開始的第一天,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那天一大早,天剛剛亮,由首都各個街區通往特利芒地的道路上就塞滿了大大小小的客車;身着各色服裝的人羣,尤如潮水一般涌來;天空上,飛翔着來自首都以外的個人飛行器,就像一批批飛蝗。那些人把飛行器卸在一塊沙崗上,然後連滾帶爬地奔下山坡,爭先恐後地朝特利芒地跑來。

    門票很貴,一張門票二百索斯比,相當於一箇中等收入家庭全年收益的十分之一。票價雖高,但阿爾法人對於能受到我的接見,對於這樣一種千載難逢、史無前例的奇觀,都捨得花錢;這一點,與我們好奇心極強的地球人或南極洲的企鵝都是一樣的。整個阿爾法星球的人,對於特利芒地,都表現出空前的關注熱情,簡直是趨之若鶩,無論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兒童都爭着要來。許多收入微薄的家庭,也甘願拿出他們多年的積蓄,寧可下半年餓肚子,也不肯落後於別人。阿爾法的富人,特別是那些在由國家作後盾,擁有很大權力和壟斷地位的部門供職的人,拿出上千索斯比,讓全家人一飽眼福,自然更是算不了什麼。許多政府部門,爲了讓他們的工作人員長長見識,乾脆就動用公款。因爲不是自掏腰包,所以他們幾乎都是傾巢出動,而且還帶上他們的寵物,那種像地球上大猩猩一樣的動物塔曼。

    我讓工人們在噴水池邊爲我搭造了一個高五米、面積約四平方米的高臺,邊緣有一米高的護攔。這樣,我就可以站在上面,讓柵欄外的人都能看到我。我還讓航天部派來一位理髮師,在我的指點下,將我的容貌進行了一番修飾:頭髮理成七十年代地球上男人那種“馬桶蓋”式樣,臉颳得光光的,一根鬍子也不留,我照着鏡子,直到我相信,一個清朝的老太監的臉也不會比這更光滑,一隻蒼蠅落在我臉上也會滑倒,這才讓理髮師罷手。與黑不溜秋的阿爾法人相比,我的皮膚自然是又細又白。爲了不讓阿爾法的太陽曬黑我的皮膚,我還讓工人在高臺上撐起一面遮陽傘。我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藏藍色中山裝。這身衣服十分合體,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這說明阿爾法裁縫確有高超的手藝。

    在我從房間裏走出來之前,柵欄外面已經擠滿了阿爾法民衆,而且已經繞着柵欄走了一圈,參觀了地球樣式的房舍、庭院、和來自地球的四足獸狗兒雪麗。阿爾法的孩子與我們地球的孩子同樣天真可愛,他們把各種各樣咬了一半的糖果塞進柵欄,以爲我和雪麗會喜歡他們的施捨。柵欄外不時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和喊叫聲。而在柵欄內,雪麗也樂得直翻跟頭。

    我剛一露面,就在柵欄外引起一陣騷動,同時掀起一陣風暴般的噫噓聲。當我在警長的陪同下登上高臺時,全場頓時響起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這第一批被接見的阿爾法人,少說也有兩萬之衆。在他們跳躍、呼喊之際,我有機會仔仔細細地把他們看了個夠。

    我覺得男人們最值得一看:他們普遍化妝,個個都留着長髮,頭髮樣式怪誕,有的像我們地球上中國老太太挽的髻,有的留着兩個傻丫頭小辮,有的理成一根又粗又硬的發杆,還有的頭髮向四面八方刺出去,活像一隻大刺蝟。有的梳理成雞冠狀,有的像一棵椰子樹。不僅如此,他們還將頭髮染成各種顏色,包括你所能想到的所有顏色。其中一種顏色是明亮的黃紅色,遠遠看去,就好像他們頭頂上着了火。阿爾法男人普遍喜歡頭上插花,臉蛋塗上七彩粉脂,衣裳也穿得千奇百怪,花枝招展,彩色斑斕。後來格里夫教授告訴我,美麗的裝飾可以顯示他們男性的魅力。從文化發生學的角度上看,一方面是爲了吸引異性;另一方面,是爲了顯得更威武,以便震懾敵人。這不禁讓我想起地球上的公雞和雄孔雀來。

    所有女人都留着短髮,衣服類似地球上的中山裝,顏色以黑、藍、白爲主,也不見醒目的裝飾。

    眼下這一批人當中,婦女和兒童佔了一多半。男女體態都有些特色:男人們個個高昂着頭,挺着個滾圓的大肚子。女人們則臉蛋上掛着天然的紫斑,身子都像蘆柴棒一樣又幹又瘦,唯一膨起的地方就是胸部。那胸部出奇的肥大,完全超乎一個地球人的想象。我問警長,這是些什麼人,爲什麼體形如此難看。

    “難看?”警長詫異道,“這是一種時尚美呢,先生。今天來的都是些有地位有金錢的公民,是我們社會中最有能力攝取權力和財富的人,也是我們這個星球的精英。這些男人經常飲用一種叫作‘瓦恩皮爾’的昂貴飲料,往往是不要命地成瓶成瓶的往肚子裏灌,於是就把肚皮撐大了;再加上他們只往高處看,從不往低處瞧,骨骼成了畸形,所以頭總是昂着。一個男人肚子的大小,常常表明其身份地位的高低。肚子越大越招人羨慕,自然看起來就越美。而大肚子的男人,或者說有權有錢的男人卻是最討厭肥胖的女人;所以他們的女人爲了討得男人喜歡,就千方百計地讓自己瘦下來,常常不喫任何東西,把自己弄得非常瘦弱;爲證明自己還是個女人,就吞下各種藥物,刺激胸部瘋長,或乾脆切開,往裏面填些東西,把胸部撐大。這個階層的阿爾法人以爲這樣的女人才算漂亮;每年都有不少美人兒爲此而送掉性命呢。”

    “請允許我冒昧地問一句,”我說,“這樣的體形不會影響他們的性活動和生育能力麼?”

    “怎麼不呢?”警長道,“在我們的星球上,沒有哪一個階層會有他們那麼多的婚姻糾紛、患那麼多種疾病的了。他們要麼根本不能生育,要麼生下的孩子成了白癡。這些孩子雖然完全沒有他們的父母爲獲取權力與財富所必需的智力,但根據法律,他們卻是權力和財富的繼承者。這正是我們星球上許多有識之士擔憂的問題。”

    這時,柵欄外面的人已經停止了喧譁,也停止了走動。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等我做出某種動作,發出某種聲音。

    我高高地站在臺子上,模仿地球上軍人的樣子:目視前方,稍息、立正,然後舉手敬禮;並保持這個姿式,轉體三百六十度。然後,我拿出一份事先準備好的,用地球上的漢語和阿爾法語寫成的稿子,清了清嗓子,發表瞭如下的簡短演說:

    “尊敬的阿爾法男女公民們,我從地球,越過廣闊的時空,來到你們的家園,有着高度文明和科學技術水平的星球,感到非常的榮幸。你們把你們星球上爲數不多的寶貴林地開闢爲我的新居,爲我營造了我在地球上習慣的生活條件,對此,我深表謝意。你們,不惜重金和旅行的辛苦,到這裏來拜訪我,聆聽我的聲音,我尤爲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