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睡醒之後,就見裴絕在外頭蹲在捏雪。
“裴絕,我給你堆雪人如何?”
阮安玉如同活了過來,她是認定這人肯定是個裝傻的。
對於裴絕,她是很能感同身受,就如同她內裏其實已經是個和阮雙行小不了多少的裏子,卻是套着個小娃娃的軀殼,做什麼都想附和這個小軀體的年歲。
就如同眼前的裴絕,不管做什麼,都要先告誡自己,你是傻子,你是個大傻子,一定不能表現的太正常了。
“來,給我搭把手。”阮安玉預備大幹一場,“我給你做個大大的雪人。”
裴絕默默開口,“我不和你玩,你有病。”
“你纔有病,青天白日的還罵人了。”阮安玉叉腰,居高臨下看他,聲音壓得只有二人可聞,“你別給我裝了,我又不會把你給賣了,怎麼能罵我有病。”
裴絕很認真,“你真有病。”
“你在罵人我要打你了。”阮安玉蹲下搓雪團,“把剛剛的話收回去,不然我就砸你頭上,讓你變成真傻子。”
“剛剛,我聽到你姐姐說你有病。”裴絕一字一頓,盯着她手裏的雪糰子,“說你夢遊,說你胖,還說你……”
他聲音小了很多,似乎在思考。
阮安玉啊了一聲,露出極其不可思議的模樣,手裏雪糰子都從滑落,蹲在他面前,“你居然偷聽我姐姐說話,我姐姐都沒打你嗎?”
裴絕手指點了點自個腦子。
阮安玉:“……好吧,你別炫耀了,我沒病啊,我有病我自個怎麼不知道。”
裴絕聽她這話,是真的覺得的她可能有病了,不過想着阮雙行對他很好,猶豫了下,“說你晚上發瘋。”
“你大爺的發瘋!”阮安玉一嗓子給他懟過去,“我姐姐纔不會這樣說我。”
裴絕很小聲,“你自己想吧。”他頓了頓,“給我堆雪人,不要你怎麼胖的。”
阮安玉:……
邊堆着雪人小丫頭一個勁的想着,突然頓悟了。
裴絕就看阮安玉猛然張開了嘴,默默的露出嫌棄的眼神,隨後起身走掉了。
阮安玉反應過來。
難不成是她晚上爬起來打拳修身養性被人給瞧着了?
阮安玉腦子轟然炸開了煙花。
肯定是這樣!
“裴絕……”她回頭,看裴絕不見,疑惑了下,隨即目光看着臺階用雪露出的字跡。
——“小心二太太”
二太太?
是伯爵府的二太太?
阮安玉心中咯噔一聲,聽着橘白叫她,忙擡腳抹去了字跡。
這一晚,阮安玉沒有在打拳,豎起耳朵果不其然聽到了動靜。
在她快要睡下去時,一直寬厚溫暖的手摸到她的腦袋上。
是阮二哥。
聽着關門聲,阮安玉在黑暗之中慢慢睜開了眼。
她讓阮雙行擔憂了。
次日阮安玉起了個大清早,阮雙行一開門就被小糰子撲了個滿懷。
“以爲這樣我就能給你安排好喫的?”阮雙行抱了下她,而後嫌棄的放下,“越發的沉了。”
裴絕昨日給她留的字,若是呆的不久自然是沒必要告訴她的。
她不過是個娃娃,知道個什麼,還不是告訴阮雙行。
阮雙行看她,“你喜歡京城嗎?”
這話一出,阮安玉一下就明白了,天真的問他,“怎麼,要是我說喜歡,我們還能一直留在這裏不成?”
她今個蹲在院子吹了會冷風,還真的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明年的會試不會如期舉行,因爲提前泄題,牽連許多官員,當今陛下一怒之下就取消了科考,同時徹查了要順着這次會試落到各處的堂部,延後了一年。
所以——
“我跟着你,你要是想留在京城,我就陪着你,你要是想回去讀書,我也陪着你。”阮安玉露出燦爛的笑意,“你不要因爲我委屈自己了。”
阮雙行笑了笑,摸着她的腦袋,“你這話一會兒去說給姐姐聽,我晚上就帶你下館子去。”
阮安玉:“……你就是拗不過姐姐了。”
阮安仙最值得學習的地方,就是死纏爛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任憑你是拖着還是強硬的拒絕,只要不是她要的結果,她多的是法子讓你答允。
“我壞了你在蘭傢俬塾的事,二哥要是覺得家裏夫子不能教你了,咱們就留下試試?比較比較?”
阮安玉提議。
“好了,我心中有數。”阮雙行拉着她入了屋子,“先喫飯,一會兒我送你去姐姐那頭,明日伯爵府的人就要回來了。”
阮安玉剝着雞蛋,“昨日我見着裴絕了。”
“嗯,你還騙人家給你偷雞腿。”阮雙行把吹涼的稀飯落到她面前,“還搶人家糖葫蘆,很丟人,知道嗎?”
“你要不要聽我說話。”阮安玉盯着他,“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怎麼愛告狀,回頭我揍他去。”
阮雙行無奈。
“昨日裴絕給我說,讓我小心伯爵府的二太太。”阮安玉捧着稀飯覺得香噴噴,抓着勺子,“二哥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阮雙行略略沉思,看小丫頭透徹的眸子盯着他,戳她眉心,“喫你的飯,不喫就出去。”
“哪裏不吃了,不是等着你回我話嗎?”阮安玉抱着自個飯碗,“就知道剋扣我飯食,等你日後娶個兇媳婦,也不給你飯喫,到時候被求我給你偷雞腿。”
“你大約是忘了,我的妻子,你是要叫一聲嫂嫂的。”阮雙行提醒小丫頭,成日詛咒他娶個克他的妻。
阮安玉喫着稀飯,“二哥,難不成那二太太是想讓我給她們家誰做媳婦嗎?”
“你放心,你的嫁妝家裏還沒有湊出來,一時半會是不會把你給嫁出去。”
阮安玉:……
喫完飯被丟到阮安仙院子,阮安玉繼續繡着她的蝴蝶帕子,突然聽着囂張的聲音。
“安玉姐,聽說你妹妹來了,母親讓我過來送個見面禮!”
阮安玉肩頭一抖。
這聲音。
是她的逆子,章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