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珂危襟正坐，面無表情。
只是他微微凌亂的髮型暴露了他剛纔的心情。
他身上還穿着一件厚重的外套，風塵僕僕而來，攜着京都叢林深處一直延伸至四九城的寒意，匯聚交雜在一起。
沈遇給他倒了熱茶，見馮珂沒接。
他猶豫了一下，扯過他的手，作勢就要把茶杯塞到他手裏，“正好還能暖暖手。”
他這麼說着。
但馮珂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打算接。
“我不喝茶。”嗓音微微沙啞，比一早在電話聽到的卻清晰多了。
沈遇眨眨眼，笑着看他，像是在一個和自己鬧彆扭的小孩子。
他沒再搶塞給他，只是在他身側坐下。
“有地暖，你把外套脫了吧。”他又戳了戳他身上的外套。
這冬天是真的冷啊，馮珂身上外套比他穿得那件還要厚重。
馮珂把他的手揮下去。
沈遇看笑了，端捧着熱茶，語氣輕鬆的說道：“你還說我幼稚。你難道就從來沒覺得，你纔是那個幼稚鬼嗎？”
聽到這話，馮珂側目，視線終於落在他身上。
但眼底一片寒意，沒什麼溫度。
見狀，沈遇笑着靠過去，順手勾住他的肩膀，極其熟稔的撒着嬌，“這麼瞪着人家幹什麼嘛，你自己眼神多嚇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都說了多少次了，別這麼看着我。”
馮珂皺眉，“離我遠點。”
“呦呦呦現在嫌棄我了？剛纔在公交車上摸我的不是你？”
“……”
“你總這樣繃着做什麼。非要我主動拆穿你你就開心了？”沈遇挑眉笑了下，最後還是把茶杯放到了他手裏。
馮珂的手還熱着，掌心中還有沒有消失的一層細汗。
見狀，沈遇又把茶杯拿走，從茶几上扯了兩張紙巾幫他擦拭着。
馮珂手指微不可查的蜷縮了一下。
像是條件反射。
但最後還是控制住了。
“不是說不來嗎？”沈遇還是問。
明明剛纔說着不拆穿，明明知道他會尷尬，可還是故意這麼問。
“來四九城辦點事。”
“你私自聯繫顧星辭，你膽子還真是大。”
“有什麼問題嗎？我找我女兒聊兩句還犯法了？那你報警吧。”
“哦不好意思啊，你現在要是報警的話，沒準會轉到我這裏。還是我。”
馮珂：“……”
顧星辭那臭不要臉的勁兒就是隨了沈遇。
語調，動作，眼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沈遇把紙巾丟進垃圾桶裏，從一側的袋子裏翻了翻，取了個飯糰給他，“吶，喫點。”
+馮珂深吸了一口氣，“我不餓。”
“行吧。”沈遇收回來。
氣氛沉悶下來。
沈遇收拾着桌上的東西，過了會兒開口詢問：“你是在下一站下的車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他不動聲色，像是隨口一問。
“嗯。”馮珂向後一靠。
“跑回來的，還是坐了一站公交？”
“公交站人太多了。”這算是變相的回答。
這個回答，沈遇並不意外，盡在掌握。
“那你怎麼不坐電梯。”
“刷不了卡。”
“安全通道呢？”
“撬開的。”
“……”
沈遇側目，他眼底劃過一抹得意的笑：“你就承認吧馮珂，你想見我。”
“嗤。”馮珂聞聲冷笑，“想抽你還差不多。”
“你呢，雖然嘴上要強，從來沒說過想我，想見我。但是你的行爲已經暴露了。”
沈遇眯着眼睛，笑得蔫壞兒，像是京城皇城根兒上長大的紈絝公子哥，在調戲良家婦女一樣。
馮珂冷眼看着他，嗓音壓低：“所以，看到我妥協，你很高興，很得意，很自豪。覺得自己贏了，對不對。”
“唔。”
沈遇也懶散的向後靠了靠，倚在一側，手臂舒展開來搭在沙發上。
他看起來，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灑脫模樣。
讓人惱火。
“說真的，你這副模樣還真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