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你這副模樣還真是不多見。”
沈遇笑着說。
聞聲，馮珂冷眼看着他，沒有回聲。
沈遇也不敢再和他開玩笑，於是說道：“我沒你想得那麼沒心沒肺。看到你這樣吧，也沒什麼自豪。心情複雜的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看你特地趕過來，是有點高興激動，但是更多的應該是自責。明明這件事確實是我理虧，可你卻先低了頭。”
馮珂年輕那會兒，也是一身傲氣的。
但是和他的傲氣不同的是，他的驕傲不露鋒芒。
往常鮮少能發現，可接觸下來，就能知道他在許多事情上絕對不會讓步。
說白了，還有點自以爲是的倔強。
他也不是在和別人較勁，就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而且，馮珂這人一般不會做錯什麼事，做錯了就會道歉。
但是這次的事情，馮珂沒有錯，可還是趕了過來。雖然他嘴上撐着不說，但做出的行動已經先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馮珂眉頭一擰，不想承認自己低頭，但卻又無法反駁。
眼下說再多，都像是狡辯。
而他在胡攪蠻纏這一方面真的敵不過沈遇。
更何況，這一次，他的確是來看他的。
儘管嘴上死不承認，可事實確實如此。
相比之下，沈遇比他要矜持許多。
見他出神，沈遇這才放肆的打量着眼前人。
仔細一算，兩人快十年沒有見到了。
這些年，馮珂應該很辛苦，黑髮中隱隱能看到幾根顯眼的白髮。
年輕那會兒，馮珂比他還要注重形象，再看如今，似乎比他老的還快一些。
“領導，你這幾年……”
沈遇脣有些幹，他抿了抿脣，聲音戛然而止。
“什麼。”馮珂沒聽清。
沈遇望着他，猶豫了良久，纔開口說道：“這麼多年，也是辛苦你了。”
“不僅要管理好FA，還要照顧好顧星辭和林南洲這兩個小屁孩。”
他走的時候，顧星辭才十歲，林南洲也沒大到哪裏去。
“其實在國外這些年，我一直以爲顧星辭和林南洲早就回去了。也沒想到，因爲我的原因，會讓你這麼辛苦。”
沈遇突然這麼正經的提起這件事，馮珂還有些招架不住。
大概這麼多年沒見，屬實還是有些陌生，有些不習慣的。
“其實說起來還有些愧疚，特別是對你。”
“我這輩子，從來不覺得自己虧欠過誰。工作方面，我認真對待，把命賭上去。家裏那邊父母死的早，也沒什麼值得掛念的。頂多就是以後死了的話，沒有下一代罷了，唔，不過我爸媽應該不會罵我吧。”
“對國家對人民，我自認爲我已經做的很好了。對顧星辭對林南洲也是，當年把他們帶回來，雖然不敢說對他們很好，但也算用心。”
“唯獨你。”
沈遇長舒了一口氣，“這得怎麼還呢。”
“其實你現在對我愛答不理的，我也能理解，換做我是你的話，也會這樣的。”
“甚至可能見都不想見。十年誒，再好的感情，這麼久不聯繫，不見面，也得淡了。”
“你自己一個人撐着FA，想出一次京都市都需要申請。”
越說，沈遇心情越複雜。
他猶豫着，一本正經的問：“要不你打我兩巴掌吧？”
馮珂：“……”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兩人開誠佈公的聊了很久。
沈遇當年就是本來南美洲做任務，後來突然失聯，接下來許久都沒有消息。
馮珂沒辦法離開國內，但也派了人前去尋找。
頭幾年的時候，他還一直抱着希望，但是每年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到後面，也就慢慢放棄了。
顧星辭正式接手三組後，也有過幾次念頭想要親自過去查看。
但因爲那邊太危險，加上這麼多年一直沒有線索，馮珂便直接把人攔了下來。
從那之後，基本上，在所有人看來，沈遇已經犧牲了。
大家猜測紛紛，一部分認爲也許是死在了野獸的爪牙之下，一部分認爲可能被他國人員祕密殺害綁架等等。
總之，一切都有可能。但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後來馮珂也沒有辦法繼續關注這件事，也就蓋棺定論了。
沈遇聽完他的話之後，才解釋着當年的情況。
他本來一開始任務非常順利的在進行，甚至就差一個收尾。
眼看着馬上就能回國。但變數來的太快。
他意外發現，那邊有人在與金三角地帶人員做非法勾當，原本這件事與他無關。可意外得知他們一部分貨源是祕密供給到H國。
他這纔打算持續關注。
本來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報給FA總部這邊。可對方速度很快，他猶豫之下，做了個衝動的決定，跟着一起偷渡過去，去船上找他們要運送的貨物，試圖拿到證據。
在船上，他被一些人盯上，鬥爭中通訊器被砸了個粉碎，沉到海底。
後來他被人救下，再醒過來，已經是在金三角地帶了。
金三角地帶通訊並不算髮達，四周極其混亂。
他一開始有想辦法離開，但後來還是決定冒死臥底進入了當地最大的一處窩點。
因爲通訊器不在，他沒辦法安全的聯繫到國內。
後來這一臥底，就是將近十年。
不過也不算是沒有收穫。
“所以你這次回來，其實是想從根底除掉這個窩點。”馮珂聽得認真，很快便知道他的用意。
“對啊。國內和對方有交易的，就是程仇背後的人。”
馮珂笑着搖頭，語氣無奈：
“怪不得上次我們FA抓了程仇，上級叫我們直接放人。”
當時因爲程仇不能動，算是激怒了不少人。
三組隊員，秦覺，等等。
他們個個虎視眈眈，都想替顧星辭從程仇身上討回點什麼。
那段時間，六組也是一直保持着不下十人同時看守小黑屋，就是擔心三組有人私闖。
畢竟，這種事情，三組人是真的做得出來。何況那段時間，顧星辭的生命的確受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