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瑤不知道這怪老頭爲什麼這麼怕韓厥,一聽到對方名字,就像老鼠見了貓。
“他又不凶神惡鬼,有這麼可怕麼?”
“當然可怕,那小子……算了算了,我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喜燈不敢胡亂嚼舌根,當即腳下抹油從後門溜走了。
他剛離開沒一會,韓厥緩步走進了屋內。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樣貌和氣質都是無可挑剔的。
面如冠玉,身形修長如松柏,如果忽略他眉宇之間的冷肅,一定會認爲這是一位性情溫和儒雅的世家公子。
“王爺怎麼來了?”
“馬上到年關了,今晚都城裏要舉辦一場花燈會,你可否想去看看?”
“不去。”她不喜歡人擠人的地方,更何況還是和這男人一起出門,想想都知道氣氛會有多詭異。
韓厥深邃的眼眸微睞,“聽聞你在大禹時最喜歡參加這些節日,如今怎麼不感興趣了?”
“臣妾當初年紀小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有所改變很正常。”
這個理由聽起來無可挑剔,男人凝視了她片刻:“也罷,時辰尚早,你先隨本王去書房一趟。”
“去書房做什麼?”
“研磨。”
楚宮瑤咬緊後槽牙,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
……
一炷香時間後。
戰王神色愉悅的處理着一堆公文,楚宮瑤則黑着一張臉,心裏將某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招呼了一遍。
“上次本王與你說過,研磨不可使用蠻力,需要平心靜氣。”
“我這個人最缺的就是耐心,王爺要是覺得臣妾研磨技藝不佳,不如還是換個人來吧。”
“王府裏衆人各司其職,本王思前想後,只有王妃在院中閒着無事可做,所以由你來最爲合適。”
楚宮瑤險些將墨汁潑到他臉上去。
這廝特地把她喊到書房來,難道就是爲了言語上嘲諷一番?
真是喫飽了撐的!
“王妃在想什麼?”見她神色不停變幻,韓厥忍不住問了一句。
“臣妾還能想什麼,當然是盼着王爺抓緊處理完公文,也好儘快回院子歇息。”她皮笑肉不笑,表情彆扭又難看。
韓厥眼底掠過了一抹流光,轉瞬即逝。
相較於前些日子對他冷淡如霜的楚宮瑤,果然,還是眼前這個會笑會怒的女人更加順眼。
“今日去你院子,本王發現桌上擺放着兩隻杯盞,是不是喜燈去找你了?”
“王爺如今連臣妾跟誰見面都要約束麼?”
“本王並非此意。”
“那是什麼意思?”楚宮瑤很厭惡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語氣也不自覺變得冷硬了起來。
“前兩日你手臂被燙傷,喜燈擅長製作各種藥膏,你可以向他討要一瓶塗抹傷口,以免留下疤痕。”
楚宮瑤紅脣輕抿,知道自己誤會了他,可道歉的話到了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墨已經夠用了,你去旁邊坐會兒,稍後再繼續研磨。”
“哦。”
身爲醫者,她的鼻子很敏銳的嗅到了一股清冽的草藥香氣。
“這盒子裏裝的是何物?”
韓厥隨意擡了一下眼簾,“昨日一位好友送來的,本王還未來得及打開查看,不如由你代勞吧。”
換做從前,楚宮瑤肯定不會隨意觸碰他的東西。可這盒子散發出來的香氣實在太特別了,她抵禦不住誘惑,擡手打開了木盒蓋子。
“這是……黃芪?!”
“哦?”韓厥表現的興致缺缺,“本王還以爲是什麼貴重東西,原來只是一株藥草。”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根黃芪至少已經有千年,是藥草裏的絕品!”
“即便是萬年,對本王而言也並無用處。”
楚宮瑤暗罵他不識貨,愛不釋手的把玩着這株罕見的珍寶。
韓厥視線一直注視着她,深邃的雙眸不自覺的染上點點笑意。
能讓她如此高興,也算沒白費心思去搜尋。
原以爲楚宮瑤會想方設法將這株千年黃芪討要過去,可她卻將東西依依不捨的放回,之後,目光再也沒有在木盒上停留。
明明很想要,卻不肯向他開口,難不成是覺着他吝嗇不願給?
意識到有這種可能,戰王冷峻的容顏上結了一層冰霜,書房內溫度也驟然下降。
“王妃對這黃芪不感興趣?”
“怎會。”但凡是醫者,恐怕都想將它據爲己有。
“那你爲何不向本王開口討要?”
楚宮瑤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剛剛不是說這是一位好友贈送的麼?人家的心意,我要過來算怎麼回事。”
韓厥被噎了一下,彆扭道:“其實也不算好友,最多算幾面之緣的交情,這黃芪我拿着也無用,既然你不要,那就送給喜燈吧。”
看得出他並非開玩笑,女子一把將木盒拿起抱在了懷中,“給喜燈還不如給我。”
“你想要拿去就是。”
“當真?!”她不敢相信天上會掉這麼大的餡餅。
“木盒就在你懷中,還能有假不成?”
楚宮瑤喜出望外,連帶着看韓厥也變得順眼了許多,“那臣妾就多謝王爺了。”
“不必。”他放下手中狼毫筆,再次提起了出門的事,“大梁花燈節一年舉辦一次,熱鬧非凡,你當真不去?”
“去,我這就回院子準備。”
得到了心心念唸的東西,她哪還有心思跟韓厥計較之前的恩怨,興高采烈的出了書房。
看到她離去,藏在暗處的長影立即現了身。
“王爺,晚上去花燈節,是否需要屬下安排侍衛保護?”
“你覺得本王保護不了王妃?”
“屬下不敢!”
韓厥從桌案前站起身,“此次搜尋草藥的事你辦的很好,今晚不用貼身保護了,去做想做的事吧。”
“是,多謝王爺。”
有王妃陪伴,他的存在的確顯得很多餘。
但願這場花燈盛會王爺能夠遊玩的盡興,不要出什麼幺蛾子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