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親耳聽到的,王妃已經換好衣衫準備出門了。”
“賤人!”方婷兒將桌上的佛經全都拂落到了地上,五官因爲怨恨變得猙獰醜陋,“我和表哥相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起出府遊玩過,她算什麼東西!”
瑩兒彎身將散亂的佛經撿了起來,“小姐,您先消消氣。”
“我怎麼能消氣!”一想到楚宮瑤和表哥依偎着走在一起的場景,方婷兒肺都快氣炸了,“絕不能讓那賤人如願,走,隨我去正門!”
“可老王妃罰您在房內抄寫佛經,要是出去,會不會……”
“我還怕了那老東西不成!”
此時此刻,方婷兒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怒氣騰騰出往外趕去。
王府正門——
楚宮瑤穿了一襲青衫,滿頭華髮只用一根玉簪挽起,這樣的裝扮簡單又隨意,可又有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的嫵媚動人之態。
“馬車已經備好了,走吧。”
“嗯。”
她正要上馬車,方婷兒氣喘吁吁的跑到了韓厥面前。
“表哥,我也要一起去看花燈。”
楚宮瑤眉尾一挑,“老王妃不是讓縣主抄寫佛經修身養性麼?這麼快就寫完了?”
“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出去遊玩一趟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嘖。”
這女人和狗皮膏藥似的,哪裏都少不了她。
她不想和方婷兒做口舌之辯,悠閒的往後退了幾步:“王爺,縣主也要去,你看該如何?”
韓厥眼底明顯浮現着不耐煩,“你之前惹出的禍端還不夠多麼?好好在府裏待着,莫要胡鬧!”
“表哥,我已經知錯了,這次跟你們出去一定會很聽話的。”方婷兒淚眼婆娑的撒着嬌,如此我見猶憐的模樣,連女人看了都會心動。
可惜,戰王從來不懂得何爲憐香惜玉,“同樣的話本王不喜歡說第二遍,立刻回去!”
“表哥!”方婷兒還在哀求,可韓厥卻看也不願多看一眼,一把抓住楚宮瑤的手將她帶上了馬車。
外面的啜泣聲久久迴盪在耳邊,楚宮瑤斜斜靠坐在車內,戲謔道:“縣主對王爺一片癡情,王爺不怕這樣會傷到她的心麼?”
“你希望我帶上她?”
“還是免了吧。”她訕訕結束了這個話題,掀開車簾往外打量着。
大梁的京都本就繁盛,恰逢今日過節,街市上人山人海,道路兩側到處懸掛着各色各樣的花燈,一眼望過去到皆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裏的節日比起大禹如何?”
“王爺說笑了,大禹豈能和大梁相比較。”
“這還只是花燈節,等除夕那日出門,四處皆是煙花,比起現在更加熱鬧。”
楚宮瑤頷首,“我們現在要去哪?”
“前面最熱鬧的地方。”
街市上實在是太擁擠,馬車根本行駛不了多遠,韓厥索性帶着楚宮瑤一起行走在人羣之中,切身感受節日的氛圍。
“夫人,買一盞花燈吧。”
正走着,一位小販吸引了楚宮瑤的注意。
貨架上整齊的擺放着許多形狀各異的彩色花燈,其中動物形狀的惟妙惟肖。
“老闆,兔子花燈怎麼賣的?”
“行,拿一個吧。”
小販將花燈遞了過去,楚宮瑤接過,低頭打量着。
花燈散發出的光很柔和,悉數映照在了她的臉頰上,映出了一雙如畫的眉眼,連密長的羽睫都清晰可見。
喧鬧的人羣中,韓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陌生感覺,興奮中夾雜着些許茫然,更多的則是悸動。
“傻愣着做什麼?快給銀子。”
楚宮瑤催促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扯回了現實。
韓厥一言不發的取出銀兩遞給了小販。
“前面比這更熱鬧,快走吧。”楚宮瑤的注意力全都被周圍新鮮的事物吸引了過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男人愈發炙熱的目光。
“夫人,要嚐嚐糕點麼?都是老婆子我親手做的,味道絕對差不了。”
今日出門太急,楚宮瑤並來得及用晚膳,這會看到精緻的糕點還真有點餓了。
“每一樣給我各拿兩塊吧。”
“哎,好!”
阿婆用油紙將糕點包好放進了楚宮瑤手裏,韓厥自然而然的付了銀子。
“好俊俏的公子,夫人,你可真有福氣。”阿婆樂呵呵的誇讚了一句。
福氣?
楚宮瑤扭頭看了韓厥一眼,撇了撇嘴。
晦氣還差不多。
“多謝阿婆。”
她拿着油紙包往外走,很好心的給身旁男人遞了幾塊。
韓厥並不喫甜食,可還是不動聲色的接了過去。
“味道如何?”
“尚可。”
“是麼?那你再嚐嚐這塊桂花的。”
他沉默着喫進了嘴裏。
“如何?”
“難喫。”
楚宮瑤樂了:“我也這麼認爲,但買都買了,丟了也是浪費,全都給你吧。”
韓厥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奇蹟般的一句話都沒多說,像是故意在縱容她捉弄人的小把戲。
擁擠的人羣中,兩人並肩行走着,腳步不急不緩。
楚宮瑤看到什麼新鮮的都得上前駐足片刻,韓厥一邊喫着並不合口味的糕點,一邊默默在旁邊守着,時不時還得充當移動錢庫。
“各位,這上面寫着的是今年的燈謎,誰要是連着猜中三個,就能拿走獎品。”
這一聲吆喝吸引了楚宮瑤,她上前看了一眼,詢問道:“是何獎品?”
老闆笑吟吟指向了身後的桌子,“就是這一盞燈籠,上面繪製的是大梁百景圖。”
又是燈籠,她剛剛已經買過一盞了。
“這獎品沒什麼意思,我們去其它地方再轉轉吧。”
韓厥:“你可知這百景圖是何人所繪?”
“不知道。”
“大梁有一位名士,擅長繪畫山水美景,隨意拿出一幅來都價值連城,此人頗爲風雅,每年都會爲花燈節贈予一隻親手製作的燈籠,屆時滿城博學之人都趕會來猜燈謎爭奪。”
“聽你的意思,這盞燈籠很值錢?”
“差不多。”
“那我也參加。”她得想辦法多攢點身家盤纏,這樣今後和韓厥合離,就能有底氣隨時離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