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求求你們饒過……”那蓬頭垢面跪在地上的人連求饒的話都還未說完,就那樣瞪大了眼倒在了地上。
不遠處還有不少這般同他求饒的人,但是結果都和他大同小異。
最終都落在自己腳踩膝跪的那塊土地上。
貼着地面的一層,四處都是慘叫,遍地鋪滿血紅。
而地面上的一層,則是一張張醜惡的面孔張揚笑着,肆意踐踏着這片土地。
就像是並非秋季的日子,他們卻靠着爲非作歹吸收了大量的養分,一下子豐收了,滿載而歸。
“聽說你是這裏的知府?”爲首的一個男人手握着刀對準瑟瑟發抖穿着官服的男人。
“是,我是知府。”
“那好。”男人丟下一袋銀子,又從身後小弟手中搶過一把刀丟在知府跟前,“來,二選一。”
“應該不用我介紹規則了吧?”
“反正記得好好選!”
那知府低頭看着地上兩樣同樣銀光閃閃的東西,最後情不自禁丟去了自己頭頂上的額匾,褪去自己身上的官府,選擇了前者。
當他拿起錢袋的那一刻,強盜逃犯的張狂笑死充斥滿整個官邸。
同時,還有那無數冤魂的唾罵,但是無人知曉,無人聽見,無人看見。
把人間變成地獄,把人變成鬼的惡鬼,都圍着一個半人不鬼的東西,威脅吩咐着什麼。
不久後,這片被鮮血洗就、澆灌過的土地,只剩下一株株惡之花紮根。
“……一大批無惡不作的逃犯,就這樣靠着他們的惡換了批人替去了他們的責罰,就這樣瞞天過海毀了這一座城……”那莊主說着聲音帶上了些許沙啞和不甘,“憑什麼……憑什麼!”
那莊主像講故事一般,把這座城土之前的故事說給了二人聽。
二人一人聽得心驚,一人眼眸寒冷。
前者是蕭湛清,他確實通過宋絮先前的猜測讓自己手底下的人去調查過這些,但是他只知這江州城中確實有逃犯,可不知這座偏遠小城被人屠過城,甚至城土之上全是罪犯。
“你……”你可說的可是真的?
蕭湛清不是不信,只是有些難以置信,他纔想開口問一句。
只是他那話還未問出口,情緒格外激動的莊主就直接打斷他的話道:“你想說你不信還是如何?”
“那我就直言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在多年前親眼所見。”
“我一直戴着面具也是因爲我當年命大,只毀了容顏倒是留下了一條命。”
說着,莊主就要拿下自己的面具,但當他還未完全拿下面具,僅僅只是掀起一角露出下巴上一道猙獰的疤時。
蕭湛清忙阻止道:“我不是想說我不信。”
揭人傷疤這事,多少不好,蕭湛清按着莊主的手,讓他把面具戴回去。
這一小插曲過去後,莊主又繼續道明自己的一切。
從那座血流成河、屍體堆積成山的城中逃出後,那莊主先是自己草草在山郊野外找到一點草藥蹲在河邊上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而後頂着一張破相的臉去到隔壁城中先找了一家酒館子準備當店小二。
之後,他又東奔西走,花了多年時間這才又一次帶着錯綜複雜的心情重新踏上這江州城土。
他思念這城土,也思念當年本應還生活在這城土上的故人。
但當看見那變了樣的城和城上的人,當得知改變和生活在這城上的人都是當年的那一批強盜。
他明明都已走到城門口,卻突然不想進去了,而後就尋了這一處山間建了這麼一個莊子。
等調整好心情再一次前往那城土和生活在那城上的人時,他帶着即將復仇成功的快意。
蕭湛清和宋絮二人聽那莊主娓娓道來,對方這麼些年的事情。
比起同情,對於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們此事更多的是對於對方的敬佩,敬佩他留存在心的公平正義和義氣。
當然,他們還是不明白對方究竟爲何要殺人盜器官。
儘管,他們知道他殺的不是好人,盜的也不是好人的器官。
“你爲何非要殺人盜器官?”蕭湛清不解問道,“單純爲了報你鄉土上故人的仇嗎?”
“非也。”莊主搖搖頭道,他目光深沉一瞬道,“復仇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宋絮問道,她眼眸中的寒冷不知何時褪了下去。
莊主看她一眼淡笑了一下:“其二,取他們的器官是爲了幫助一些需要更換器官的人。”
“需要更換器官的人?”蕭湛清和宋絮一齊重複問道,語氣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相信。
雖然他們確實知曉有些人的器官壞死,有些醫術高明的大夫會找的新的器官給人換上,但是那種事情的案例畢竟少之又少。
而且,如此大量的器官量,這是能救多少個人?
莊主察覺到他二人的不敢相信,立即從袖中拿出一本記錄本,格外自豪的展現在二人眼前道:“這本是記錄本,裏頭登記了那些原本器官壞死,但是已經更換過器官的人。”
“這些人很多人原本都臥病在牀、命不久矣,甚至自己都對自己不報生的希望。但是經過換器官之後,他們大多都重獲新生。”
“我殺人取他們器官確實不好,但是他們那些人本就該死,而我這樣做同時能換一批人活着下來,我這是懲惡揚善!”
說着,莊主突然轉頭看向宋絮,他眉目含笑又帶着一絲敬意:“這一切,我都是向你學的。”
宋絮和蕭湛清二人一個沒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一個沒有理解對方到底說的是什麼。
那莊主忽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宋絮面前,大喊道:“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什麼?!
什麼師傅?
這是什麼情況?
宋絮和蕭湛清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又扭頭看看對方皆是滿頭霧水,不知對方此舉動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