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聞言臉色眉頭就皺了起來，一臉心疼地看着雲豔，不悅道，“你這孩子，既然不適應，那你怎麼不說？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老夫人招招手，將雲豔叫到身邊坐下，握着雲豔的手，好像幾個月沒見過了一樣親暱。看着老夫人如此，寧靜鳶心底深處，一抹不安開始升起。
緊接着就聽雲豔柔弱地道：“老夫人，沒事的，我既然已經入了寧府，那就是寧府的人了，一切喫穿用度，自然要以夫人的標準爲主的，哪裏能夠越過了夫人呢。”
林氏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垂下頭去。
雲豔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但細細聽起來，卻是萬般不對。
林氏想插話，一時也找不到適合的突破口，嘴角動了動，然後又低下頭，安靜地坐着靜候下文。
老夫人聽得眉頭緊皺，有些嚴肅地地說道：“你是入府來當主子的，又不是僕人，雖說你現在只是姨娘，等致遠回來了，再擡起側室也不是不可，何必屈着自己。”
寧靜鳶安靜地坐在着，對這話置若罔聞。
這話分明是衝着她說的，就是想告訴她，雲豔是有靠山的，讓她收斂些。
但寧靜鳶根本沒將這話放在心裏。
她是嫡長女，就算雲豔提了側室，在她面前也是低人一等，更莫說現在還只是個姨娘。若是雲豔安分些，那她還能容着她，但她要是不識擡舉，誰都護不住她。
雲豔聽得感動不已，撲到老夫人懷裏撒嬌。
“老夫人真好！”
雲豔在老夫人懷裏蹭了蹭，中途還不忘了朝寧靜鳶遞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但寧靜鳶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自顧自捧着茶慢慢地喝，順便看看戲。
看着寧靜鳶毫不上心的樣子，雲豔氣得暗自磨牙。
她繼續道：“那雲豔就稍稍提些要求了，不知道老夫人可允啊？”
老夫人未說話，寧靜好已經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坐在老夫人另外一邊坐下，摟着老夫人的胳膊嬌笑道：“雲姨娘想要什麼，直接說就是了，我們寧府好歹也是豪門望族，一點小要求我們還是能夠做到的，對吧，奶奶？”
“你啊，調皮。”
老夫人笑得開心，擡手戳了戳寧靜好的額頭，那縱容的模樣，分明是認可了她的話。
雲豔頭一擡，激動地看着老夫人，道：“那我可說了。”
“嗯，說。”
雲豔道：“老夫人，您也知道，我雖只是庶女，但在雲府，那也是嬌生嬌養的，喫穿用度上都極講究。現在，唉！”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繼續道，“雖說用的很不錯了，但喫的，雲豔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哦？”
寧靜好看了寧靜鳶一眼，幸災樂禍道，“那雲姨娘怎麼不跟三嬸嬸提？三嬸嬸素來溫柔賢淑，這點要求定然不會虧了雲姨娘的。”
總算是說到了主題了。
鋪墊了這麼久，可算是說了主題了。
這一唱一和的，轉來轉去，這三人也真是不嫌累。
既然開了個頭，雲豔立刻將這幾天受的委屈添油加醋地說給老夫人聽。
林氏她們素日裏喫的飯菜，在雲豔的嘴裏，就成了食不下咽的糟糠。將那些廚子們精心烹製的菜餚，就成了連尋常人家都不喫的豬食。
這就算了。
明明雲豔臉色紅潤，但落在老夫人跟寧靜好等人的眼裏，就成了皮可包骨了。
寧靜鳶安靜地聽着，幾度想笑。
但想到眼下的情形，她又連忙將笑意收了回去。
林氏聽完，皺着眉解釋道：“老夫人，這些飯菜都是兒媳與靜鳶日常喫的。因着多添了個人，還特意吩咐廚子多燒了幾個菜。”
雲豔擡起頭，道：“夫人節儉，喫的菜向來都是能入口就成，不像我嬌氣得緊，一點不合胃口的就喫不下了。”
這話聽着是在誇林氏，實際上就是在抱怨她虧待了自己。
林氏還想說什麼，就聽老夫人打斷她的話，狀似關心道：“三兒媳向來節儉，這是好事。”她先將林氏誇了一句，話音一轉，“不過我寧氏還有些錢的，不用如此節省，喫的喝的用的都不必如此省着。”
“致遠已經提爲京官，你在京中也有些鋪子，想必這點錢應當是有的，實在沒有，那就跟老婆子我說，我給。你瞧瞧，雲豔纔過來幾天，就累成了這般模樣。”
心疼完雲豔，老夫人也不忘了關心林氏幾句，“之前我還當你是身體不適，這才臉色不好，不想原來是這般緣故。”
老夫人還重重地嘆了口氣，看向的林氏的眼神即帶着責備又染着心疼。
好一副慈祥長輩的作派。
本來林氏還想再解釋幾句，看到老夫人這般模樣，林氏除了認下，還能怎麼辦？
林氏起身福了福身，道：“老夫人說的哪裏話，兒媳哪裏能用老夫人的錢呢。”
“嗨，我說妹妹就是太客氣了。”
鄭氏見此接了話，笑着走過去將林氏扶起來，握着她的手，親暱道，“妹妹許久未在京中，想必京中的鋪子一時之間打理不及。妹妹若是缺錢，不好意思與老夫人說，那便與我說。咱們妯娌間，不用客氣。”
寧靜好看着，也附和道：“是啊三嬸，而且我也有些積蓄，若是需要，也可以拿出來給五妹妹添補添補，買幾隻好點的釵子頭花也是不錯的。”寧靜好捂着嘴喫喫的笑，看似關心，實則滿眼嘲諷。
寧靜鳶暼了寧靜好一眼，淡聲笑道：“多謝三姐姐，不過妹妹我的頭花足夠，三姐姐的錢還是留着，等日後出嫁的時候，爲自己添些嫁妝。”
看着寧靜鳶輕描淡寫的模樣，讓寧靜好有一種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無力極了。
寧靜好臉上笑意一下子冷了下去。
老夫人本想借此羞辱羞辱林氏跟寧靜鳶，結果這兩人一個賽一個的平靜，尤其是寧靜鳶，看得老夫人心氣更不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