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坐着的是大房寧致和一家,以及坐在寧靜鳶身邊的寧靜悅跟二姨娘。
不知爲何,之前粘她粘得緊的寧靜悅,這些日子就像是忘了她一樣,除了生病的時候來探望過她幾次外,就再也沒有找過她。
就算是來探病,每次都不會坐太久就會離開。
今天見着她,也只是朝她點點頭笑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之後便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眉順眼的樣子,顯得極爲乖順。
乖順得一點都不符合寧靜悅的性格。
“三弟也真是,這麼些年都不回來,回來就鬧這麼大動靜。”寧致和看着寧致遠,輕諷道,“你瞧瞧,母親都氣成什麼樣了。”
自從寧致遠回府,拒絕了雲豔這個姨娘後,老夫人的臉色就再也沒有好過。
緊接着今日又聽到了這樣的流言,老夫人臉色都陰得要滴水了。
此時看着寧致遠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惱火。
寧致遠看了看寧致和,又看了看老夫人,手裏在握着林氏的手就沒鬆開過。
“母親,其他的事情都有得商量,唯獨此事不行。”寧致遠語氣堅定,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雲豔雖入了府,但兒子剛回府,並未碰過她。如果需要,我可以親自將她送回府,並備禮賠罪。”
老夫人本就陰的臉色,因爲這句話直接黑了。
拿起茶杯重重地砸到寧致遠腳邊,怒道:“你賠罪?豔兒都入了府這麼久了,你現在將人送回去,你置她於何地?你置雲家於休何地,你又置我於何地!”
寧致遠垂着頭,乖順地捱罵。
但要他留下雲豔,卻是絕無可能。
雲豔跪在當中,一直無聲地抹着眼淚。聽到寧致遠決絕的話,頓時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朝老夫人道:“老夫人,是豔兒沒這樣福氣,沒辦法伺候老爺,也沒辦法陪在老夫人身邊。”
“但豔兒已經入了寧府的人了,寧府若是不要我,那我就無處可去了。”雲豔哭得傷心,淚珠子不要錢似地往下掉,“既然老爺不要我,那我就在這裏一頭撞死吧,也省得雲府跟老夫人跟着豔兒受辱。”
雲豔猛地站起來,朝着一旁的柱子一頭撞過去。
寧致遠暼了一眼,然後垂下眼簾,置之不理。
林氏心軟,看到這一幕,嚇心肝兒直顫,下意識地想站起來上前將人救下來。但身體纔剛動,就被寧致遠給摁了回去。
老夫人哪裏能真讓雲豔在自己眼前出事?
這要傳出去,那寧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快攔住她!”
老夫人嚇得站起來,指着雲豔一聲吼,下人們一個箭步衝上去,試圖將雲豔攔住。
雲豔本就只是裝裝樣子,又不是真的想自殺。
被下人裝模作樣地拉勸了一會兒,又哭哭涕涕地坐到了最下首去。
老夫人氣得指着寧致遠就罵。
寧靜鳶坐在一旁,對這一切冷眼旁觀。
目光掃過雲豔時,向來冷清的眸子裏,難得地帶了絲厭惡。
就算這事不是雲豔所爲,雲豔也是一切的導火索。
一想到昨天父親回府時的場面,即便過了一夜,寧靜鳶還是一陣頭大。
昨天父親跟大伯寧致和一同回府。
這本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府裏也洋溢着一片歡樂的氛圍。
而這一切,終止在老夫人樂呵呵的一句話:“致遠,你剛剛回京,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爲娘心疼你,便自作主張,爲你選了個姨娘。”
老夫人朝着雲豔招了招手,將人叫到身邊,道:“這是雲豔,她是雲衝的三女兒。豔兒,去,坐到你老爺身邊伺候着。”
先前還笑着的寧致遠,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頂撞不可避免,爭吵更不會缺席。
就這麼着,老夫人震怒之下,狠狠扇了自己不聽話的兒子一巴掌,指着門口罵道:“滾!你給我滾!滾到祠堂裏給我跪着,什麼時候想通了,就什麼時候起來!”
寧致遠是官員,回京也只有一兩人日的休沐,過後便要上任。
跪到想通肯定不可能。
老夫人只是想讓他認錯,想讓他讓步。
但寧致遠寵妻的名頭不是虛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過去,身邊也只有林氏一人。
老夫人要他去跪祠堂,他連眉都沒有皺,直接轉身走了。
將老夫人氣得兩眼通紅,瞪着寧致遠毫不留戀的背影,摔了一隻碗。
林氏心疼丈夫,當下要替夫君求情,結果毫無意外地被老夫人牽怒罵了一頓,要不是寧靜鳶求情,只怕林氏也得跟着跪一夜了。
一夜好不容易過去,次日上午,外面的流言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不可避免地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裏。
老夫人大爲震怒,但爲了平息流言,還是着人將寧致遠從祠堂裏放了出來。
然後,一大家子人便被叫到了這裏。
“老夫人請息怒,氣着了身體夫君要擔心了。”
林氏剛說了一句話,轉頭就被老夫人指着鼻子罵道:“林知遇,你說,這是不是你教唆的!”
林氏一心,似是沒明白老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剎那的停頓,落到老夫人的眼裏,就成了默認。
“好啊你!虧我還以爲你是個好的,竟不想你竟然是這麼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妄想獨霸丈夫?”
寧致遠心裏一驚,連忙道:“母親,這事與知遇無關。”
“不是她還能是誰?”老夫人兩眼一瞪,“想想你之前是多聽話,就因爲娶了她,竟然都敢跟爲娘對着幹了!”
“不是,母親,是我不想納妾,母親要罵就罵我吧。”
寧致遠知道勸不住,只能跪下,希望能夠替林氏分擔一些。
老夫人向來掌控欲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容不得有人敢違背自己。看到寧致遠爲了林氏竟然跪下,頓時怒從心起,看着林氏的眼神欲加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