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後,眼眶紅紅的藍晚晚,將下巴擱在桌上,盯着那盞黯淡無光的兔子燈,看了很久。
想必現在,老爺爺終於見到等了多年的妻子了吧。
她伸手扒拉着兔子燈,時不時吸兩下鼻子,想起老爺爺跳海前,回頭笑着看過來,總有些難以釋懷。
“臭丫頭。”
習茶揹着手靠近,見她盯着那盞已經不亮的兔子燈悶悶不樂,隨即將跑了很遠纔買到的小彩燈,掛了上去。
熄滅的兔子燈,頃刻亮了。
兔子的嘴微翹,似在笑。
她擡起下巴朝對面的人看去,只見那盞亮眼的兔子燈下,金髮少年彎着脣角,眼中似有星光涌動。
“這麼晚了,你從哪兒偷來的。”這個點,怎麼可能還有商店開着。
偷?
習茶聽到這個詞兒,不禁扯了兩下嘴角,他習茶能是做這種事的人麼。
“你甭管哪兒來的,亮了不就行了。”這個點,確實沒有商店還開着,但是……他有錢啊。
有錢能使鬼推磨,多花點錢,不管多晚都有人賣。
正打算回房休息的暮顏,看到這一幕,沒有貿然進去,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
“失蹤者的案件解決了,東灣海灘的開發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沈風,你這算盤打得不錯嘛。”
暮顏去了二十八樓的水吧,坐在吧檯,照舊點了杯冰鎮檸檬茶,只不過,調酒師換成了其他人。
她就說這人爲什麼會那麼爽快地拿出八個億,敢情在這兒等着她啊。
送到嘴邊的酒一頓,沈風放下酒杯,側目淺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生意人嘛,自然要將利益最大化。”
只要剔除了這些糟心事帶來的影響,東灣海灘的建設,還是很樂觀的。
明知能賺錢,何不趁機撈一筆呢,再者,這對她也有好處不是?
思及此處,沈風試探着問:“暮小姐既然選擇多管閒事的插手,莫非……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當初在靈慧山莊,他有意無意地暗示,想必那個男人已經對她坦白身份了吧。
暮顏喝了口檸檬茶,不語。
關於她跟晏離之間的交易,委實沒必要向他透露太多。
一提到千野,沈風神色微變。
之前他讓千野考慮投奔“Noir”,給自己找條後路,誰知那個男人,非但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就這樣一走了之了。
吧檯內的調酒師以爲暮顏是在問他,放下空酒杯,解釋:“之前的離職了。”
得知那人走了,還走的如此悄無聲息,暮顏就知道,此次招攬計劃又失敗了。
只是可惜了那麼好的狙擊手,原本還想拉入“Noir”的。
既然人家不願,她也沒道理強求。
與此同時,剛剛離開半島酒店,正好與暮顏錯過的千野,想起沈風給自己的忠告,不禁回頭望了眼只在這裏待了幾天的酒店。
想起從前的事兒,立刻掏出手機,給遠在雲啓市的老婆,打了通電話。
結果,熟悉的來電鈴聲,卻從身後驟然響起。
他緩緩扭頭,只見鼻樑上有道疤痕的男人,捏着他老婆的手機,神色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手機來電亮起時的壁紙,正是他的老婆孩子。
只不過,向來愛笑的兩人,此刻已經成了兩具冷冰冰的屍體。
那雙愛笑的眼睛,沒了半分色彩。
“野哥,你是不是煙癮又犯了,不要抽菸了好不好,對身體不好。”
“野哥,喫這個吧,甜的,想抽菸了就喫這個。”
“野哥野哥,我懷孕了!”
……
看到母子倆的屍體,千野瞬間呆滯,手腳一陣冰涼,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似的,踉蹌倒地。
他抱住自己的頭,五官逐漸扭曲。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婆,兒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男人對他現在的反應很滿意,兩指一鬆,手機應聲掉落,蹲在無法接受現實的人面前,咧開嘴角一側,上揚。
“鳩鷹託我給你捎句話,想離開鳩鷹,除非……死。”
話音剛落,伸手拍了拍抱緊手機的人,毫不猶豫地朝他心臟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