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是來要債的。鍾銘垂眸,難怪秋木白一定要來這裏。
他之前也聽說過錦華山莊,作爲青洲少有的正邪共存的山莊,這麼多年來能屹立不倒,自然有它的不凡之處。
錦華山莊地理位置優越,山莊建在半山腰上,身後是近乎直角的懸崖峭壁,臨近深淵,又放了兩個隔絕靈力的陣法,尋常修士連攀爬都難,是完美的屏障。
錦華山莊莊主華常是洞虛境高手,身旁的弟子也都是天賦極佳的化境元嬰少年,人數衆多。
這些少年修習正道還是邪道,全憑自願,只要在錦華山莊內,便是完全的安全。
這樣的規矩最大程度的激發弟子們的天賦,也使得莊中門客極多,想着得了莊主的青睞,也能一舉登天,修成大道。
正道魔道不是沒找過錦華山莊的麻煩,但都是無功而返,漸漸的,衆人潛移默化的明白,錦華山莊是個不好惹的地方。
以前的時候聽說魔宮和錦華山莊有交往,周明徽還不信,現在看來,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秋姑娘說的哪裏話?魔宮出事的時候,老夫閉關衝擊洞虛,未能保住魔宮血脈,這些年來一直懊惱着。
就是秋姑娘沒有來我山莊,那些金銀我也會派人送到府上,另外備上厚禮,恭賀姑娘重歸。”
變臉是一秒的,大度是持久的。華常的話說得可以算得上完美。
秋木白眼神一轉,聽出了這話裏的漏洞。
派人把金銀送到府上,她都沒有建府,這金銀自然無處可放了……
老狐狸,說得冠冕堂皇的,還不是要她自己走這一趟。
“多謝華老念及舊恩,他日魔宮重建,華老若是不嫌棄,護法宮主,您隨便挑哈。”
反正也不會真的建什麼魔宮,秋木白畫大餅絲毫不覺得愧疚。
“哈哈,那就祝姑娘早日重鑄輝煌了。”
華常的眼裏閃過一絲貪婪,可惜更多的是嘲諷。
就單憑一個修爲這麼差的秋木白,和那幾個明顯只有元嬰的小嘍囉,想要重建魔宮?簡直是個笑話。
華常心裏這樣想着,表面上卻還是熱情的微笑着。
對誰都不得罪,向來是他的處事原則。
秋木白也知道華常說的話好聽,實際上對於還錢這件事並不上心。
可是她的任務不就是騙喫騙喝,然後讓周明徽抓走嗎?
華常不在意,她更不介意。
“那麼,這幾日就多有打擾了?
想來這筆生意年代久了些,清點起來要些時日,橫豎我們這幾日無事,您什麼時候清點好了交給我們,什麼時候我們在動身啓程啊。”
華常嘴角一抽,這是賴在這兒了?
早前聽說秋木白重新出現,他並不當真。
這些年假借秋木白的名號行騙的修魔之人不在少數,只是像這位這樣堂而皇之入府要錢的還是第一個。
而且這個騙子,未免長相也太相似了些。
華常心裏一動,難道真的是死而復生?
華常試探的心思頓起,笑道,
“多年不見,秋姑娘倒是年輕了幾分。”
“嘿嘿,”秋木白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辯解,道,
“一句兩句說不清的事兒……
勞累了一路了,華老應該不介意我先去歇歇,日後再聊?”
來人,送秋姑娘去休息。”
華常叫來的是一個面色白淨的小子,年紀看起來和秋木白差不多。
“姑娘請。”
短短三個字,如同盛夏之中一抹清涼,讓秋木白感覺渾身舒暢。
“好。”
秋木白的目光一瞬不轉的盯着那個小廝,絲毫不加遮掩。
華常眼裏笑意更濃,看着默默跟在二人身後的鐘銘,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就是這裏了。”
那小廝一路沉默引路,直到將二人安頓在了小苑,才第一次開口。
秋木白卻不放人走了。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清風。”
“清風啊,好名字,多大年紀了?”秋木白笑得看不見眼睛,整個人半吊在清風身上,與當初醉酒的周明徽一般無二。
周明徽默默忍了一路,聽了一路的譏笑,看了一路的嘲諷目光,心裏正一肚子火氣。
這會兒看着秋木白絲毫不加收斂,更覺得沒有必要忍耐。
“砰!”
玄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大刀闊斧的坐在一旁,沒個好臉色。
清風早被這聲巨響嚇得一抖,秋木白卻渾然不知似的還在打聽人家的家庭情況。
“有姐姐好啊,我瞧着你比我小,不如也認了我當姐姐。
姐姐我會像疼親弟弟一樣疼你的。”
秋木白說着,還調戲似的挑了挑對方的下巴。
周明徽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又想不出以什麼身份說她。
在外人眼中,早因爲秋木白那句“內人”,將他和清風當做一類了。
清風也不是個不解風情的,雖然人看起來生澀,但是對秋木白的好感卻掩飾不住,聲音囁嚅,
“姐姐若是賞臉,不嫌棄清風地位低微,清風求之不得。”
“好弟弟,乖。”
秋木白說着,拍了拍清風的臉。
她在清風的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對方的臉上突然泛紅,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瞄了周明徽一眼。
“怎麼樣?”這是周明徽唯一能聽到秋木白說的話,話裏帶着些說不清的邀請。
“都,都聽姐姐的。”膽怯而嚮往,周明徽越聽越泛酸。
秋木白這才放過清風,讓人離開。
這會兒周明徽要是還不知道自己頭上頂着青青草原,他也就不配活了這麼多年了。
“秋姑娘,好大的排場啊?”
不過是落魄的築基,前來投奔的落水狗罷了,居然還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調戲人家家裏的下人,真是好膽量。
秋木白笑道,
“怎麼?喫醋了?”
“呵,秋姑娘說笑了,在下與姑娘不過投緣同路,並無其他想法。
所謂喫醋,更是毫無緣由。”
周明徽現在萬分肯定,面前這個女人就是頂着自己心上人的臉的騙子,芯子完全不一樣!
“不是喫醋啊……”秋木白坐在牀上,語氣裏頗有幾分失落。
“你昨夜可不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