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413薜蘿林軒然大波 欒青山擾神亂智1
    “有何難處?”陳朞到底年長他們許多,又老成練達,自惟至熟,穆遙兲的心思逃不過陳朞的摘星術。

    穆遙兲也深知陳朞的厲害,與其敷衍,不如坦誠。

    穆遙兲說道:“是,我很爲難,懇請陳朞兄不要爲難穆某。”

    “大丈夫言不苟出,行不苟爲。穆宮主能否保證再不令她受傷?”

    “這......”穆遙兲爲難,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是和陳朞一樣的,也不希望攬月受傷,可是穆遙兲卻不能作此保證。

    從今夜的情況看來,若想抑制住秦寰宇體內那魔物,看來還只能依靠攬月腕間之血凝鍊的丹丸,這又讓穆遙兲如何保證啊......

    “莫可理喻!穆宮主的意思是,她仍會受傷?!”陳朞赫然而怒,仍保持着與閬風派之間的敬重,竭力讓自己看起來中肯明理。

    “遙兲代攬月感謝陳朞兄的關懷庇護,但抱歉,我閬風內事不宜告知。”

    “哼!”陳朞冷哼一聲,正容厲色道:“那就別怪我盟會以後將她帶回玄霄!”

    “陳朞兄,攬月是我閬風之人,怎會讓你玄霄帶走。”

    “無妨,盟會後我自會請叔父攜同聘禮,到閬風山對殷掌門求親,名正言順將她帶回玄霄悉心照料。不勞穆宮主費心。”

    “你!”穆遙兲也失去了耐心,粗聲道:“你難道瞧不出攬月與寰宇已互有相思意,你將來乃堂堂玄霄之掌,何苦做那橫插一腳、斷人風月情濃之舉!”

    陳朞忿然作色,回道:“話既已至此,我便不妨直說。我本確實不想做那壞人情誼之事,所以當我察覺攬月衷情之人是秦宮主之時,便想過不再提及當年婚事,所以來到?h鼓學宮這麼久,從未說出過指腹爲婚之事。可今日依我所觀,秦宮主體內那魔物非同一般,雖不知穆宮主最後給他喂下何物方平息了暴戾之氣,但據我多日來摘星術的觀察,這絕不是一次偶然,若說將攬月交予秦宮主,那我還是決定將她帶回玄霄!”

    “不行!”穆遙兲斷然拒絕道。

    “行不行的也不是穆宮主你能決定的,殷掌門說了纔算。”陳朞意已決。

    “......”穆遙兲竟是一時無言以對,他看了一眼陳朞,厲聲說道:“你說得對,我師父說了纔算,可陳朞大約是忘了,他老人家還未同意呢!”

    言罷,穆遙兲出手強行接過陳朞懷中的攬月,轉身跨步而去。

    陳朞望着穆遙兲離開的背影,和他懷中憔悴支離的女子沉默了良久,這許多年來絲絲縷縷堆砌的思念氤氳蔓延,多年情牽,夢中徘徊。

    陳朞寂寥的心在隱隱作痛,真怕如今與她的邂逅,最終只能化作他一腔一廂情願的眷眷風情。

    薜蘿林前方,人隨風過,攬月的裙襬在其間半隱半沒,清清淡淡逐漸朦朧,幾縷塵緣化作沉思,陳朞依然捨不得移開目光。

    陳朞默默想着,今夜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他得到了一份堅定的決心,定要將攬月帶回玄霄。

    沒想到今夜竟不慎潑灑了幽幽心事,陳朞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婉的笑,然後依風順勢,昂首拂袖而去,踽踽涼涼,無比孤傲......

    “殿下。”融融夜色裏,似乎所有人都已忘記還有兩個身影在。

    “唉......柔腸一寸愁千縷......”嵇含長嘆道。

    “殿下此言何意,黎普不解。”

    嵇含抿着脣,看了黎普一眼,而後道:“罷了罷了,世事短如春夢,你我終究是凡人肉軀,眼饞而已,配之不得。”

    “殿下乃當今太子,未來天子,龍血鳳髓,乃不貲之軀。”

    “好了黎普,你何時也學那些個大臣掇臀捧屁。我的意思你應該懂,何必佯裝不懂。”

    “......”黎普沉默不語,依舊恭敬垂首而立。

    “這些年來讓你跟在我身邊也是委屈你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在覓愛追歡上確實虧欠於你,被迫斷雨殘雲,但當年我年紀尚幼,也......”

    “殿下!”黎普頭一回打斷了嵇含的話,黎普誠心敬意地說道:“當年殿下爲救黎普性命也是不得已之舉,這些年來黎普能一直跟隨殿下身邊已是幸事,更何況殿下一直以赤心相待。黎普眼明心亮,能辨是非,必當酌水知源,效忠於殿下。”

    “那倒不需你這般起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一個太子活得也未必如意,和你也沒兩樣。有道是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嵇含一番肺腑抒發,轉而看着黎普問道:“你可知最後兩句爲何?”

    見黎普若有所思,嵇含仰首興嘆道:“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

    陽光穿過薄霧,投射到窗棱空隙間,純淨的令人心曠神怡,新一日的晨曦就此到來,?h鼓學宮裏迎來了既尋常卻又不寧靜的一日。

    百派弟子們齊集尊文齋的等候,卻遲遲未見?h鼓學宮宮掌含光子的到來。世人皆知含光子執心守時,斷然不會無端的空耗別人的時間,故而使衆人匪夷所思。

    有些長目飛耳、消息靈通的弟子已從萬壽宮那邊得到消息,說是昨夜不知何故,薜蘿林深處被大火焚燬作焦土一片,數十株百年油桐也殆盡,含光子已協同衆派掌門尊長趕去薜蘿林裏查看,一時無法趕到尊文齋來。

    除此以外,咄咄怪事還有一樁,那便是閬風派和暘谷派皆遣人來尊文齋告了病假書,說是春夏交替,夜裏受了些涼意,爲防將風寒之症感染給其他弟子、影響講座聽學的進度,故而暫行告假兩日,且爲不能聆聽含光子的教誨而深表遺憾惋惜。

    戎丘派與朝峋派首先起了嘀咕,閬風一派患風寒串了窩也就罷了,即便要感染也應是緊鄰閬風寢殿的戎丘、朝峋二派,怎麼反而是間隔尚遠的暘谷。

    這一定是閬風和暘谷爲了逃躲味同嚼蠟、枯燥學業的一種手段!

    可是嘀咕歸嘀咕,任誰也沒有膽量與閬風正面叫囂,只能心謗腹非,暗地裏使勁兒,討個嘴上暢快。

    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玄霄一派雖說並未全體告假,但一向身居隱逸的陳朞竟然也沒來尊文齋。

    不僅如此,陳朞甚至連一個託詞都不屑想,無理無由憑空消失,那份孑然孤傲,絲毫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縱觀百派弟子,怕是也只有陳朞敢這麼幹。

    最最爲怪異的則是嵇含太子,雕牆峻宇、鼎鐺玉石,百官侍從無時無刻不是侯服玉食的伺候,竟然也遣人來告假,說是太子微恙,精神萎靡,休憩一日。

    要知道的是,太子嵇含可是與掌門尊長一同尊奉於棲蟾殿的,供暖夏涼最是枕穩衾溫,舒適恬逸,如果住在這裏都能身體不適,那纔有蹊蹺呢。

    這些告假之人昨日還穩當妥帖,今日竟不約而同聲稱抱病,這幾番的巧合可就不能只被看做是巧合了。

    尊文齋裏說長道短,衆說紛紜,人言籍籍。

    含光子是接近午時方到尊文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薜蘿林深處火災太大,還是因爲告假缺席之人太多,含光子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起來神情不屬,只草草教授了幾章內容,便有一個青衣童兒走進尊文齋內,誠惶誠恐,對着含光子附耳低語了兩句,衆人便見含光子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雙眸暗淡。

    含光子嚴令在場弟子們悉心自修,自己則同那童兒一道疾步離去,又引起了尊文齋裏一陣不小的議論,大家各執言辭,揣測着定是有什麼天搖地動的大事發生。

    很快大家也便在含光子再次出現在尊文齋裏的時候得到了答案,?h鼓學宮之中的確出事了。

    經過一衆掌門尊長的勘查,昨夜不是雷雨天,薜蘿林中的火焰並非無故而生,掌門尊長們在林子深處發現了火源的正中位置,一株被焚燬的油桐便是火災的源頭,朝着四面蔓延而去。

    除此以外,掌門尊長們還在被焚燬的薜蘿林中發現了打鬥拼殺的術法劍痕,從威懾範圍及力道上可見,施展術法之人修爲深厚,略有大成,兇戾之氣登峯造極,深不可測。

    只是有一絲詭異的是,大家還在薜蘿林中發現了幾灘潑墨痕跡,有的墨跡和血跡、灰燼相交相混,不知是誰人在白刃相接之餘還有閒心筆酣墨飽,雄奇輾轉。

    只是薜蘿林中留落下的氣息中暴戾恣睢,殺氣邪氣極重,故而不可不察!

    若是外來者,必當斷怪除妖,替天行行道;

    若是?h鼓學宮內的百派弟子所爲,修習邪術,那必當勸善歸正,扭送正途。

    含光子本就壁壘森嚴的肅穆面容如今更加盱衡厲色,對尊文齋中的弟子們辭嚴義正地說道:“善則遷,有過則改。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如今只要肯承認是誰昨夜焚燬了薜蘿林,雖說不能輕饒素放、免不得懲戒,但只要幡然悔悟,將修行引回正途,也便可逐事不諫,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