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文打哈欠，平常這個時間已經入睡。隨即她拍打臉頰，提醒自己不能瞌睡。璃跟在隊伍側面跑，誰想閤眼就拍誰的腦袋。
夜深露重，一些隊員低聲打噴嚏。
沿着雜草叢生的山路跑了一小時，他們來到佈置好的訓練場地。照明機器人隨行，停在上空照亮訓練工具。
又見泥濘和鐵絲網，旁邊多了兩條管狀的鐵絲網，直徑僅容一人爬行。冷浩讓孤狼連的兩名士兵示範，兩人筆直出列。
一聲令下，兩名士兵仰面躺下，背靠泥濘，利用雙腿和手肘穿過鐵絲網。兩人速度飛快，然後爬管狀的鐵絲網回來。
璃計算着時間，宣佈兩人用時三十秒。
冷浩滿意地點頭。“兩兩對抗，每人來回三百次，綜合用時最短的，能獲取十分鐘休息。隊長，你先來選挑戰的對手。”
夜明脫下背囊出列，挑了一名隊員作對手。其他人陸續挑選，周文文和風洋暗道自己輸定了。
哨聲響起的瞬間，夜明面朝天躺下並鑽入鐵絲網。仰面爬的難度是依靠手肘和腳蹬，背後的泥黏黏糊糊，吸附力強，兩人十分費勁。
璃和兩名助教在旁記錄每個人的用時。
幾輪下來，他們背上和帽子沾滿溼乎乎的泥巴，不過他們無暇顧及髒不髒。不知進行了多少輪，天色依舊黑沉，但身體精疲力盡。
還沒達到三百次。
沒有冷浩的命令，他們不敢停下，機械地重複每一次爬行。
又過了很久，在心裏默默數着的周文文忍不住舉手，冷浩讓她發言。她氣喘吁吁，“我的一組已經……爬了四百三十二次來回……早就足夠了……”
其他人一聽，猶豫要不要停下。然而夜明催促他們繼續，周文文疑惑不解。
“你的組爬了四百三十二次？”冷浩波瀾不驚。
周文文篤定點頭。
“我認爲沒有達到。繼續爬，我說停下才能停下。”
“但你明明說每人爬三百次……”
冷浩冷聲打斷，“我有說爬三百次就停下嗎。你現在浪費的四十秒算入總時間。”說完他不再理會周文文，監督其他組。
“繼續爬吧，別跟上級理論。”風洋好意勸她。
她不服氣地抹臉，留下一道黃褐色的泥在鼻子底下。無奈之下她咬緊牙關排隊，趁等候時揉手臂舒緩肌肉。
瞌睡和肌肉漲疼磨練衆人的意志，他們逐漸感到意識遠去，身體根據運動記憶爬行。沒有人再計較爬了多少回，因爲他們連思考的力氣也沒有。
直到林間的昏黑越來越淡，一片冷黛籠罩密林，他們驚覺天準備亮。
冷浩終於喊停，他們的身體不能自已。綜合用時最短的一半成員，獲十分鐘休息和進食喝水。夜明飛快地喫掉一根巧克力棒便閉眼，不能休息的罰做一百個深蹲。
慘無人道啊！做深蹲的隊員內心吶喊。
接下來，他們終於明白什麼叫往死裏訓練。他們跑步到一處寬大的平地，中央灌滿黃褐色泥漿。
“這項訓練是格鬥，在泥漿中兩兩格鬥。由於你們的格鬥技巧極差，安排你們和孤狼連的士兵格鬥。回合制，一組結束另一組馬上接上，哪組敢耽擱哪組做深蹲五百個！”
周文文心裏打鼓，該不會不喊停下又無止境的格鬥吧？
冷浩先作示範，他問十九人，除了正副隊長誰的格鬥術厲害一點。他們遲疑之際，大鵬舉手，認爲自己的格鬥術尚可。
千里眼爲他點蠟。“大鵬，你會後悔舉手。”
大鵬不解其意，懷着與切磋的心態邁進泥漿。哨聲如同戰鼓雷鳴，大鵬還沒出拳，冷浩呼嘯的腿風掃臉，將其踢進泥漿中。
大鵬頓時成了泥人。
冷浩揪起他的後衣領，結實一拳錘擊他的腹部，位置之精準使他吐出膽汁，苦澀的味道繚繞口中。“你的技巧呢，只會捱打？”
大鵬嘶吼着出拳，可惜被冷浩扼雙腕，一式過肩摔摔倒大鵬，此時此刻大鵬沾滿泥的臉剩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經過五小時透支體力的訓練，縱然大鵬不甘心，但沒力氣爬起。
“起來！”冷浩不客氣地踹他的背，使得喫力支起身體的大鵬再度撲進泥漿。“沒力就任人宰割？你積累的訓練素質、戰鬥技巧呢，因爲累就煙消雲散？起來，窩囊廢！”
“窩囊廢”三個字刺痛大鵬和觀戰隊員的雙耳。
夜明帶頭助威，鼓勵大鵬爬起來應戰。
冷浩又一腳踹翻大鵬，每次他想爬起來就遭到腳踢。多少次後，不屈的泥人抱住踢來的腳，蓄力舉起拳頭砸去。
殘酷的是冷浩拉着他的拳頭，兩人一同滾在泥漿，不多說冷浩雙腿騎着大鵬的脖子，大鵬剩下掙扎的份。
“你遠遠未到極限，堅持不住就放棄，隨時可以退出。”冷浩邊說邊站起來，看他如看廢棄的垃圾。
他鄙棄的眼神深深烙進大鵬的靈魂。
“老子不放棄！”
鯉魚打挺泥漿四濺，眼球通紅的大鵬拳頭飛速，當冷浩是練習的木樁。閃躲之際，冷浩黑眸明亮。
“爆發力不錯，可惜欠缺經驗。”拳法被冷浩看透，他的胳膊宛如銀蛇吐信，輕易纏着大鵬的右臂。
腳踢其後跟的經脈，大鵬喫疼地單膝跪下。“示範結束，第一組隊長和李中尉。”
機械手李中尉？衆人神色凝滯。
夜明義無反顧地踏入泥漿，直視活動關節的李天城。她眼裏藏着亢奮，想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
李天城沉重的機械腳踢起泥漿，比試開始。
她如箭穿過飛濺的泥漿，在機械腿放下前一拳錘腳心。
咔……機械腿發出微響，李天城臉色微變。
這丫頭！機械腿旋風踢，夜明的手刀劈去機械與大腿鏈接之處。劇痛鑽心，李天城滿頭冷汗，脣色蒼白。
然而她揚起嗜戰的笑容，學李天城踢泥漿。
一剎那恍惚，她閃到李天城身側擡起機械臂。
對敵先令敵人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