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教姜皓寫的血書。”
老爺子也直白,“是。”
“是你幫他遞的血書。”
“是。”
“怎麼做到的?”
林雨笙實在很好奇。
“我自有人脈。”
老爺子不屑的嗤笑一聲,並不打算細講。
“十八年前發生了什麼?”
林雨笙也不介意,那不是重點,這纔是。
老人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去,半晌沒說話。
林雨笙也不着急,一把抱過小離司,放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毛。
別說,離司變小之後,整個身高才堪堪一米五,又白淨軟糯的。
林雨笙自打前前前前段時間,過了十八歲生辰後,便蹭蹭的長到了一米七。
這樣相比之下,離司那麼小小一隻,抱起來手感煞好。
離司被林雨笙擼着頭髮,小臉紅撲撲的,乖乖巧巧黏在人身上。
見顧眠盯着自己,還一臉無害的笑笑,眼裏閃爍着得意。
林雨笙對這一切並沒有察覺,她注意力都在老爺子身上了。
“……都是孽障啊。”
老爺子沉默良久,長長的哀嘆一聲,陷入了回憶之中。
真正的事情,其實還要往前追溯一段。
五十年前,年輕氣盛的姜老爺子,在一次出門遊歷時,遇見了他的畢生所愛。
那女子婉約嬌媚,性情謙和卻剛毅,但卻遭遇了滅門之災,遇上老爺子時,已經慘遭玷污。
姜老爺子是個真性情,並不介意,堅持將女子娶了回去。
成親一年後,女子生下一子,不是姜老爺子的種,是那賊人的。
但是生長在佛家地界,耳濡目染的心慈,讓姜老爺子選擇了撫養而非丟棄,起名姜允。
後來兩年,兩人又孕育了一女,起名姜倪。
聽起來好像是很和諧幸福的一家。
可是,姜夫人在生下女兒不久後就病逝了。
姜老爺子又當爹又當媽,只顧着一把屎一把尿把兩個小孩養大,卻沒注意到有什麼東西……在畸形發展。
姜允和姜倪喜歡上了。
等姜老爺子察覺不對的時候,事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姜允把姜倪帶走了,爲了躲避姜老爺子的震怒,兩人剃髮,考了試,進了清心門。
十八年前,這場禁忌的愛戀迎來結晶,一個男嬰誕生。
世俗皆知,近親的姻緣大多隻能迎來殘缺的後代。
姜允和姜倪也知道。
他們害怕,怕這場瞞於衆人的禁忌,因爲這個嬰兒而被發現。
最終是他們製造了一起假意外,謊報姜倪死亡。
而姜倪帶着嬰兒連夜下了山,投奔姜老爺子。
終究是條命,姜老爺子想着。
最終還是原諒了女兒,接過了這個男嬰,擔下了村人的指指點點。
卻沒有想到,這個本以爲會是智力殘缺的嬰兒,越長,越聰敏的駭人。
不過兩歲,便能識全通用五千字,能言善辯,頭腦清晰的嚇人。
山上的姜允聽了姜倪的傳信,便動起了心思,想借助這個孩子,成全自己競爭副住持候選人。
可是他不能讓這孩子以自己兒子的身份進入清心門,那會崩了他的清白人設。
但是小孩太聰明,吵嚷着要指路讓他帶他回家。
於是姜允一狠心,用了法術將小孩的記憶抹掉,這才帶上了山。
這一切,姜倪和姜老爺子都不知情。
意外丟失了孩子,姜倪精神受挫,一蹶不振,姜老爺子也不例外。
那孩子被帶上山後,憑藉着超人的悟性和智商,得到了靜淵住持的欣賞,收爲徒弟。
而姜允的野心,也得到了滿足。
可是,物極必反的道理,自古及今就一直存在,此子身上也不例外。
雖然頭腦聰慧過人,四肢也幸運的健全。
可是,自從三歲開始修行,這孩子每年都要犯上兩次病:
立夏第七日和立冬第七日。
說不清是什麼病,但一犯病,就會神魂如撕裂般疼痛,每每犯病,都如同鬼門關前轉悠一遭。
找不到病心所在,就無法對症下藥。
每次,都只能用滋養神魂的蓮子壓着,硬生生熬過去。
姜允看着兒子這樣,到底於心不忍,就四處翻看古籍,走訪四海,以求解決之法。
後來找到了嗎?
找到了。
在兒子六歲的時候,姜允終於找到了解決之法。
但是是一種邪法,極爲血腥殘忍。
它需要用患者親生母親的心頭血肉,和同族族人的血液,共同煉製成丹藥,發病時服用即可緩解症狀。
心頭血肉只需一點點,可是煉製一枚這種丹藥所需的血液量,卻是極爲龐大的。
姜允魔障了一樣,真的,就想採用這種方法。
他將事情告訴姜倪,姜倪罵他瘋了,想要另尋其他方法。
可是姜允哪裏願意再費那麼多時間去找下一個方法呢?
姜倪就這樣被姜允囚禁起來,而姜家村的村人,也迎來了血色陰影的籠罩。
姜允從村裏挑選了七十四個身體康健的採血者,在村裏的那顆古菩提樹下,花了三天時間,煉製了第一枚丹藥。
他謊稱是在上古遺蹟中找到的丹方,稱病症爲魂裂之症。
那年孩子犯病時,服下丹藥,果真立即見效,病症一下就緩解無感了。
靜淵大喜,姜允一躍成了副住持。
這個煉丹方法,也就被姜允一直用了下來。
那七十四個人,從十二年前開始,每年都會被抽取兩次血液,從此虛弱不堪。
十二年間,陸續死了二十六人,皆由其家人或村民繼續替代。
而姜倪,則被囚禁於古菩提樹下的煉丹密室裏,年年爲其提供心頭血肉。
直至如今。
“姜允,就是當今清心門副住持——靜持。
而那個孩子,名叫——姜雲寒。”
林雨笙腦袋嗡的一聲,巨大的信息量衝擊着她的頭腦,一時間愣是呆滯不動了。
“十二年了,我靠着裝瘋賣傻,勉強躲過了姜允的疑心,一步步籌謀策劃,爲的就是有日揭穿真相。
姜皓小子是個有膽的,我不能有太大動作,但是可以假借他手。”
老爺子低垂着眼眸,輕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