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枝怔怔看着擋在身前的寧孤,還有刺穿他胸口的長劍,那豔麗的血像薔薇慢慢綻放在白色長衣上。
血腥味逐漸蔓延開,夾雜着凜冽氣息。
她瞳孔驟然一縮,喉頭也微微發緊:“寧…寧孤,你?!”
就在剛剛,侍衛衝她發難,原本逗弄其他侍衛的寧孤突然閃現到她面前,以身擋劍!
晏青枝無法理解,腦袋裏甚至還蹦出一個惡毒想法,這狗男人厲害得要命,卻連一個侍衛都敵不過。
可下一刻,她身體開始顫抖,驚叫着扶住他:“國師大人,你流血了,好多血!”
尉遲承歡沒想到寧孤會受傷,更沒料到他會爲一個卑賤奴婢擋劍,頓時眼冒怒火,殺氣騰騰的看着誤傷他的侍衛:“膽敢刺傷國師,拖下去,凌遲處死!”
那侍衛刺中寧孤後,便嚇得癱坐在地,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就被人拖出東園。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涼亭裏裏外外跪滿人,誰也不敢擡頭,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尉遲承歡氣得臉都綠了,大步走到寧孤面前,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國師,朕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晏青枝哭哭啼啼垂着頭,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話說的,就是想傷害她唄。
她擡起頭,不着痕跡打量尉遲承歡,見他眉眼間流露着情真意切的擔憂,恍然記起,曾有謠言說過他愛慕寧孤……
這謠言,不會是真的吧。
可按照原劇情,尉遲承歡喜歡的明明是宮畫扇,那他現在擔心寧孤是什麼意思?!
寧孤輕咳一聲,白皙臉色因失血過多而稍顯病態,上半身完全倚在晏青枝懷裏。
他無視尉遲承歡的存在,直接拔出胸口長劍,擡眸瞥向晏青枝:“帶我回去。”
尉遲承歡當然不肯,要是寧孤帶傷出宮,不等明日,今夜就會有人冒死進宮彈劾,說他心胸狹窄,不配爲一國之君……
他面上憂色更加明顯:“寧孤,你傷得不輕,還是讓御醫先看看!”
說着,他擡腳踢上雙膝跪地的胡玉:“御醫呢,死哪兒去了!再見不到人,就讓他滾回家,這輩子都不用再來了!”
胡玉驚惶不已,一邊回話,一邊跪着往外退:“聖上息怒,老奴這就去催催……”
不過,沒等他離開東園,寧孤就冷冷出聲:“不必麻煩,臣相信聖上,但不信除蘇言以外的大夫。這傷,臣還是回畫天閣再看。”
尉遲承歡神色微沉,還想挽留,卻見他已經同晏青枝轉身離開,渾然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裏。
他眼中殺意漸濃,遲早有一天,這些欺辱過自己的人,都會被他一一踩在腳下!
東園離宮門不遠,穿過三四個長廊,再路過一座宮殿就能到。
寧孤此次進宮,身邊只帶着初一。
晏青枝剛扶他走到宮門,就看見初一飛快迎上來,還滿臉震驚的看着他們:“大人,你受傷了?晏青枝,到底發生了什麼!”
寧孤沒說話,只是淡淡看着她。
初一眼裏帶着懷疑,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猛地推開晏青枝,扶住寧孤:“滾開,大人每次遇上你,都沒好事!”
晏青枝僵着臉後退幾步,眼看着初一攙扶寧孤踏上馬車,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現在回宮,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宮畫扇也不會故意針對自己吧……
哪想,她剛準備退回去,就聽見初一衝她大聲喊道:“還不快上來!等誰來請你呢!”
晏青枝抿緊脣,等苦悶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才轉身:“這就來!”
寧孤受傷一事很快傳遍周國,但起因不是尉遲承歡要攔下他和晏青枝,而是有刺客行刺,他爲救駕,才被刺客刺中胸口。
這理由,畫天閣沒人相信,可誰都不敢問寧孤,唯一知情的晏青枝又守口如瓶,他們就算想知道真相,也沒辦法。
觀星樓下,晏青枝端着藥膳,等初一檢查過後,才往裏走。
她投靠宮畫扇的事,隨着寧孤受傷消息的發酵,也漸漸傳遍畫天閣。
初一對她的態度本就冷淡,如今是更加嚴苛,能不廢話就不廢話,能找麻煩,就絕對不會放過!
眼下,就連自己送飯給寧孤,都要被他像查刺客一樣搜身。
這兩日,楊鐵花來尋過她,雖說沒有厲聲質問,但話裏話外都帶着失望。
晏青枝不在意他人想法,可想到楊鐵花那張蔫吧小臉,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但自己想活着,想將崩壞的劇情拉到正軌,就必須有所取捨,無論是人,還是物。
寧孤傷得不輕,近來還有些發燒,蘇言不分晝夜照顧他,連喫喝拉撒都和他一起。
晏青枝一推開門,就聽見蘇言帶着怒意的訓斥:“大人,若是你再留着那個女人,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害死!”
“你近來身體本就不好,還替她擋……”
見她進門,蘇言自動消聲,恨恨看着一言不發的寧孤,就拂袖起身:“等大人用過膳,我再來!”
說着,他直接往外走,權當晏青枝不存在。
晏青枝已經習慣蘇言的態度,將藥膳端到寧孤面前,“大人,該吃藥膳了。”
寧孤很聽話,喂一口,便喫一口,不廢話,也不扭捏,即使那藥膳帶着澀口的苦味。
這苦味其實有辦法去掉,可想到經此一事,自己很可能回不去宮畫扇身邊,就懶得再費心思。
晏青枝看着寧孤微微泛白的臉色,還有被溫熱藥膳燙紅的雙脣,不由詫異出聲:“大人可覺得苦?”
寧孤嚥下藥膳,緩緩搖頭,“不苦,有你在,就不苦。”
又來了,這狗男人又來了!
自從他爲自己以身擋劍後,性子就變得非常黏糊,和小奶狗沒有任何區別,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頂着這張俊臉,還真讓人招架不住。
晏青枝勉強笑了笑,偏頭避開他的視線:“那大人就多喫些,傷纔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