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疲憊但充滿興奮：“它不動彈了！”
鄭清瑜和諾亞眼睛都是一亮，但她很快冷靜下來：“不要高興得太早，這隻能說明我們的計劃起了作用，但還沒到可以慶祝的時候。”
她想了想道：“阿決的戰甲上有隱匿與醫療功能，你先帶着他藏起來，想辦法治療他身上的傷口。”
“但注意，不要藏得太遠，最好能時刻注意着那個機器人的情況，一有不對，才能及時反應。”
……
“怎麼回事？”
任濟平看着黛娜，和她身邊由兩個警衛押着的黃洪，語氣十分嚴厲。
此時黃洪看上去目光呆滯、面無表情，狀態很是詭異。
黛娜悄悄打量着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的任濟平，目光閃爍。
“任處長，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緩緩道：“我認爲，林決既然有辦法通過黃洪聯繫到我們，就絕對不可能只是拿他當一個聯繫中轉站這麼簡單。”
任濟平挑了挑眉：“我不是派人盤問了嗎？”
“盤問沒有結果，所以，我動用了一部分能力。”黛娜平靜地說道：“我用幻術，挖出了他內心的祕密。”
“噢？”
“林決知道我們會追殺他，所以，他埋了一個後手，這個後手就是黃洪。”
黛娜緩緩道：“黃洪與林決的關係並不一般，他曾經是海雲市市長白明堂的家僕，幫忙打理白家旗下的企業，後來因爲之前提到的倒賣藥品事件，導致白明堂差點將黃洪殺死，是林決想辦法救下了他。”
“所以，對於黃洪來說，林決不僅僅是上司，更是救命恩人。”
“因此，這次林決離開前，交給了黃洪一個東西，並告訴他，如果自己每隔一段時間無法聯繫黃洪，就把那東西公之於衆——據黃洪所說，那是對軍情九處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
聽完黛娜的話，任濟平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揹着手，踱步來到黃洪面前，真視着那雙呆滯無神的雙眼，思忖片刻後，開口道：“你讓他自己說。”
“是。”
黛娜捏起黃洪的下巴，與其四目相對，眼中微光閃爍。
黃洪瞳孔忽大忽小，數秒後，他眼中突然有了焦點。
然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任老哥。”黃洪猛然扭頭看向任濟平，咧嘴笑道：“區區一個納米機器人，就想殺我？！”
“！！！”
任濟平驚得後退了一步，黛娜也看似震驚地張大了嘴。
“黛娜。”黃洪扭過頭看着她，微笑道：“沒想到吧，藏在黃洪腦域深處的祕密，其實是我的意識。”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黃洪依然是黃洪，但說話的語氣、表情都與林決極其相似，就連押着他的那兩個警衛員，都露出了駭然的表情。
“你們，別押着我了。”
黃洪冷笑道：“今天之後，任濟平還能不能當你們的上司都兩說。”
但警衛員哪裏敢放手，只是變得更加緊張了。
任濟平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後，有些僵硬地扭頭看向黛娜：“怎麼回事？！”
“我……”黛娜結結巴巴。
“讓我來說吧。”黃洪張嘴道：“任老哥，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殺我，所以我讓黃洪藏了點東西，來當作我的談判資本。”
“不僅如此，我還在他腦海深處藏進了我的一部分意識——你參與解剖過餘不致的屍體，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一旁的黛娜低着頭，目不斜視，其實發絲深處與背上早已經佈滿汗珠。
用幻術操縱黃洪，往黃洪大腦裏植入一個全新的、完全模擬林決的臨時人格、讓其說出自己需要他說的話，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甚至可以說這是她做過的最複雜的一次幻術催眠！
任濟平更加震驚了，目光不斷閃爍。
黃洪繼續冷笑道：“只不過，我沒想到你這麼狠，居然直接派出了納米機器人殺手——任老哥，我們之間有這麼深的個人恩怨嗎？你這麼想我死？”
數秒後，他突然一揮手：“你們全部都出去。”
“長官？！”警衛員吃了一驚：“可是他……”
“我讓你們出去！”任濟平眉頭一豎：“黛娜，你也出去，記住，今天在這裏聽到的話，你們現在必須馬上忘掉，否則……”
“是！”
黛娜沒有一點猶豫，立即轉身就走，那兩個警衛員見狀如此，哪裏還敢停留，立刻躬身離開。
辦公室的門關上後，黃洪搖搖晃晃地來到沙發邊坐下，笑道：“任老哥，你越界了。”
“哼。”
任濟平也露出了冷笑：“我越界，是因爲你必須得死！”
“能說說爲什麼嗎？”黃洪緩緩眯起眼問道。
同時，站在門外的黛娜也眯起了眼，額角的汗珠越來越多。
她並不擅長操縱，而且還是需要能夠與操縱對象感官聯結的程度，她已經快到極限了。
“爲什麼，你不知道嗎？”
房內，任濟平冷哼，壓低了聲音，殺氣騰騰：“你和衡景山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和雪山組織又是什麼關係？處長爲什麼對你們如此寬容？當年的賢者？哼哼……你是不是以爲我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
他一把揪住了黃洪的領子，面色猙獰：“當初衡景山就看不起我，現在你們也想毀了我？林決，我告訴你，就算衡景山與你都屍骨腐爛，我也還會活着，會活得更好！處長也已經老了，老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再過幾年，軍情九處就是我的！”
這些話，令黃洪面色一頓，門外的黛娜也愣住了，她震撼於這些話語中隱隱暴露出的信息。
但她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迅速冷靜下來。
屋內，黃洪只有那麼不到一秒的迷茫，便重新露出了冷笑：“是嗎？於是你就悄悄和蘭德島中情局聯繫？爲了殺我，甚至不惜讓最高保密級別的納米機器人出現在鬧市？”
“而且……”
他眯起了眼：“你確實知道我的不少祕密，不過，來路也不怎麼正當吧。”
“那又怎麼樣？”
任濟平乾笑一聲：“我不會和你談判，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我不在乎你藏了什麼祕密，只要你死了，無論你捅出多大的簍子，我都能修補。”
“處長已經很久不參與實際事務的管理了，科長更是忙於競選，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就算我觸犯了再多規則，他們也不會知道、不會過問。”
“所有的罪、所有的罰，只會由你來承擔，由你來揹負。”
“我真後悔在這裏和你廢話這麼久，不然，你早就該死了。”
他將黃洪重重一推，不再理會，大步回到辦公桌旁，取出了那個頭盔，準備重新戴上。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重重一腳踹開！
踹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守在門外的警衛員！
任濟平一怔，心頭泛起不祥預感。
黛娜大步走了進來，高舉着右手，手中握着一部打開的手機。
幾乎是同時，沙發上的黃洪兩眼一翻白，昏迷了過去。
“濟平——”
手機中，傳來一個令任濟平心驚肉跳的聲音：“你說的，我都聽見了。”
“處、處長……”任濟平手一抖，頭盔重重落地！
“糊塗啊……”
手機中，那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道：“停手吧，回到天門市，來見我。”
那幾個警衛員適時地給手中槍支上了膛，他們沒有把槍口對準任濟平，這是對於一位長官最後的尊重，但也僅限於此時此刻了。
黛娜的手微微顫抖着，嘴脣更是不停打顫，爲了控制黃洪完成剛剛那齣好戲，她幾乎用光了全部力氣。
“黛娜。”
手機中的蒼老聲音悠然道：“這段時間，你哪裏也不準去。林決回來後，讓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