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也嫆固執的要叫尚西怎南部王,並非生氣,只是她想強迫自己習慣昔日好友的改變。
這些年,她,尚西怎,尚存朗的變化都太大了。
稍有不慎,就會陌生於這份變化。
“我也沒給西怎準備賀禮。”苻郴淡聲道。
“……”哈?
允也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殿下,那後面那幾大車東西是什麼?不正是恭賀尚西怎大婚的賀禮嗎?”
“那些賀禮是朝廷送的,就像當初我與你大婚,南部送來賀禮一樣。”
允也嫆一頓。
雖然和苻郴初識並不美好,可允也嫆不能否認,那次成親,是她經歷過的場景最繁華,過程最繁瑣,禮儀最囉嗦的婚禮。
猶記得後來能管理空王府的庶務時,允也嫆都用了兩個月時間才徹底歸置好那些賀禮。
不過允也嫆當時沒注意看南部的禮單。
“哦。”允也嫆好半天才發出一個語氣詞。
苻郴慢慢摸索着允也嫆的手,爲了女扮男裝的徹底,允也嫆連手都塗黑了,塗糙了,此時觸感並不好。
可苻郴就像碰到了什麼稀世珍寶,愛不釋手的很,莫名他呼吸不勻起來,“嫆嫆,若你沒認識我,西怎也能娶你爲妻,你會嫁給他嗎?”苻郴如是問,
允也嫆抽出自己的手,皺眉,語氣帶着不愉快,“殿下你說什麼呢,這種事怎麼能亂說。”
“嫆嫆是怕那一句?西怎不會娶你爲妻?還是你不會嫁給他?”苻郴追問。
允也嫆擡眸對上苻郴漆黑透亮的眸子,“殿下,你何時喫酒了?怎麼盡胡說八道!現在已經是我認識了你,尚西怎有了新娘,什麼認不認識,嫁不嫁的,你在胡說,我就生氣了。”
苻郴突然眸光發亮,他笑着討饒,“好好好,我不說了,嫆嫆。我亦很慶幸能與你相識。”
允也嫆氣結,“你不許說話了,我要看話本子。”
……
南部王府。
不同於允也嫆上次和尚存朗來,被老夫人苛待,這次允也嫆雖然只是一侍從打扮,可因爲緊跟苻郴,又於梁義平起平坐,隱隱的梁義還對她恭敬有加,整個南部王府對她都青眼相待。
比如安排的房間都是上房。
不過,苻郴依舊不高興。
因爲這幾日,兩人都是同吃同睡的。
苻郴不願讓允也嫆離開自己視線,尤其夜晚夜深人靜,人煙稀少的時候。
允也嫆上次來南部就是在那種場景下被人拐走的,這事對允也嫆沒造成什麼影響,苻郴卻心生後怕起來。
於是,苻郴當場就拒了南部王府的安排,讓人把他屋子裏的美人榻收拾出來,對外就說他要化名爲阿也的允也嫆守夜。
拒絕南部王府安排的時候,苻郴可霸氣,可有底氣,但私底下,他連件衣服都沒交給允也嫆疊。
允也嫆看苻郴把那些衣服疊的亂七八糟的,橫了他一眼,接過衣服自己疊起來,“殿下去忙吧,這裏我來弄。”
苻郴討好的笑着,“別的事先放一邊,先理屋子。”
允也嫆看了苻郴一眼,疊了一件衣服就把一件衣服交給苻郴,讓他放到衣櫥裏,如此反覆了三次,允也嫆噗嗤一聲笑出來,她低聲咕噥,“殿下,其實我也不想一個人住。”
苻郴一瞬笑的明眸善睞,剛毅堅挺的五官多了一絲柔和。
晚上,南部王府給苻郴辦了一場接風宴,南部王府除了章陽長公主之外的人都都來了宴席,未來南部王妃一家除了來不了的苗鐺,也是一家人都來了。
允也嫆立在苻郴身後,目光所及只有苻郴半張臉,但她就是感覺苻郴臉色不太好。
宴會結束後。
允也嫆正想找個地方隨便對付一口,壓下餓意,人就被苻郴帶走了。
回了住處,允也嫆瞧桌上已經擺放好喫食,她莫名欣喜,“殿下,這是你何時命人準備的,我還以爲今晚來不及喫飯了呢。”
看允也嫆有喫的就萬事足的樣子,今晚一直不太高興的苻郴面上終於漏出笑容。
“殿下,你今晚看起來不太高興……若心裏煩悶那就尋點開心的事做。”允也嫆小心措辭。
苻郴一把捏住允也嫆鼻子,允也嫆被迫擡起頭,“殿下,你幹嘛!”
“想問我什麼直接問,我會告訴你。”
允也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允也嫆目光閃爍,如夜空星子,“殿下因何不開心?”
“你下午午睡時,袁輝來找過我,與我說了些他這段時日在南部調查到的事,姑姑這段時日身子不大好,也是被人下藥了。”
苻郴的姑姑就是章陽長公主,允也嫆來南部兩次了,但都沒見過人。
但話本子裏,她也是個風雲人物,殺渣丈夫和渣情郎,實在是一些飽受欺壓的女子的楷模。
“姑姑不想生事端,一直沒對西怎說過這事。”
“那……”允也嫆壓低音量,“這次尚西怎提前成親,與長公主受傷有關嗎?”
苻郴點了點頭,目光露出狠厲,“原就是結不成親,現在整個苗家我都不會放過。”
……
尚西怎和苗矜的婚禮原定是在明年六月,如今提前到九月,加之還要安排妥當苻郴,在南部王府已經待了三天的允也嫆看着整個南部王府都肉眼可見的忙碌。
這一日,允也嫆照常幫苻郴去拿膳食。
回來的路上看見了許多與南部王府打扮不一樣的人,她駐足看了幾眼,發現是女方家送嫁妝過來之後,她便擡步離開。
走了幾步,突然有人喊住允也嫆。
“小哥,小哥,煩請幫我看一下這些東西,我一時內急。”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面帶羞澀的請求允也嫆幫忙。
“你前邊不是有你們一道來的人嗎?”允也嫆凝眉看了眼這小廝。
小廝順着允也嫆指的方向看去,尷尬的撓了撓頭,“小哥,就請你幫幫忙了,我很快回來。”
允也嫆一把拉住這人,“我幫不了,你另請高明。”
明明自己人就離自己只有十幾步之遙,大喊一聲就可,非要來找她幫忙,這裏面沒鬼,允也嫆都不信。
允也嫆端着飯菜往住處走,不在理人。
回到住處,允也嫆將飯菜擺好,剛要動筷,她忙喊住苻郴,“殿下,剛剛我在來的路上被御夷州長家的小廝攔住過,這飯菜會不會有問題。”
沒辦法,允也嫆自己在南部喫過虧,剛又聽說苻郴的姑姑也吃了虧,允也嫆不得不小心謹慎些。
她真想,趕緊把這裏的事瞭解了,回涼茲去,在這裏喫喫不好,睡睡不好的,煩死了。
允也嫆想着,就起身去櫃子裏找了一個木瓶出來,把裏面的藥丸用水化開然後撒到飯菜上,半晌見飯菜沒什麼變化,允也嫆才把筷子遞給苻郴。
然後她呢喃,“飯菜沒問題,那那個小廝幹嘛攔住我?”
“嫆嫆,下午我們出府去。”
允也嫆雖不解,但還是點頭。
兩人下午出了府,所以不知道苗矜家裏來了一個管事嬤嬤大鬧着說允也嫆把她們家送來的嫁妝裏的一對送子觀音弄碎了,嚷着要她給個說法。
這人好生無禮,一口氣直直逼近南部王府給允也嫆和苻郴安排的住處。
不過,院子裏她就進不去了,哪裏都是苻郴帶來的人把手的。
苻郴帶來的護衛抱着劍,個個面無表情兇狠惡煞的,除了最開始說了一句,“太子殿下和阿也出門去了。”就在沒說過任何一句話,只任由管事嬤嬤鬧。
管事嬤嬤見實在叫不出來人,只好去找老夫人求助,但老夫人也不願意多生事,罵了這管事嬤嬤一通,就讓她回苗府去了。
晚上允也嫆回來時,允也嫆和苻郴回來時,就聽了護衛的彙報。
允也嫆聽的目瞪口呆,就這?
送子觀音也不是不好買,實在弄壞了,再去買一個就是了,爲何要來打鬧一場。
“因爲他們對你起疑了,怕是猜測出你的身份了。”苻郴老神在在解惑。
“我的身份?不可能,我與他們只在剛來南部的時候見過,他們怎麼可能認得出我來。”允也嫆不太相信。
苻郴回想起那晚尚西怎看允也嫆的眼神,這幾日尚西怎也格外關注他這個小廝的起居出行,喫穿用住,這怎麼可能不引起苗家人的懷疑。
準確說,是那個人的懷疑,那個人的狠毒程度,一百個苗鐺都比不了,苗鐺一個傻白甜和那人做了家人,也是倒黴。
看着苻郴的表情,允也嫆也漸漸相信自己身份暴露了。
她喪氣道,“尚西怎真可憐,希望他以後少遇到些偏執一端的人。”
“嫆嫆……”苻郴擡起允也嫆下頜,“若是我處於這樣的境地裏,你會心疼我嗎?”
“趕緊呸呸呸。”允也嫆小臉一皺,“你怎麼回事,來了南部後,儘想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