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六道之最後執念 >第六節 饋贈之祕
    “我們得先買一件小物件。”戚樸答道。

    戚樸挑開門簾,走進當鋪,高聲喊到:“朝奉,有絕當的翡翠把件賣麼?”

    “有,不知貴客要什麼價位的?”櫃檯後一個懶洋洋的夥計答話。

    “就五兩黃金左右的吧。”戚樸走近櫃檯。

    “就這一個,您看要不要?”朝奉順手從櫃檯底下摸出個布包,遞給戚樸。

    戚樸打開一看,裏面的東西根本談不上把件,只是一個寸許大小的黃綠色貔貅。他先把那貔貅放在手裏掂了掂,又放在手背上和皮膚的顏色比對了下,最後轉身對着屋外射進的陽光仔細看了看。

    “行,就它吧。”戚樸把手伸進懷裏,剛想摸錢,卻被雄心拽住了。

    “這東西不好,我們還是別買了。”雄心說。

    “你這小哥,好生不識貨。且不說這翡翠是永昌老坑貨,就單看這質地、水種、雕工,五兩黃金也是賤賣。”朝奉一臉鄙夷。

    “你這東西就是不好!”雄心非常堅定。

    “你倒是說說哪裏不好?”朝奉似乎有點緊張。

    “我說不上,但看着就是不好!”雄心的耳後漲得微微發紅。

    “捨不得,就別買。”朝奉似乎鬆了口氣,“拿回來吧。”又擺出一副愛買不買的架勢。

    “行,就是它了。”戚樸扔下一小根金條,拉着雄心轉身出了當鋪。

    “你肯定買虧了。”剛出門,雄心就埋怨戚樸。

    “你怎麼知道?”戚樸笑眯眯的看着雄心。

    “我說不好,但是感覺和我以前牀頭擺的翡翠不一樣。”

    “所以說見多識廣。”戚樸讚歎道,“確實不好。這並不是益州翡翠,只是遼東岫巖而已,產量比翡翠大的多。”他拈着系貔貅的繩子甩了甩,“雖然乍看上去和翡翠差不太多,但是質地比翡翠要輕些,硬度則要小的多,所以也好雕刻的多。唯一的優勢是水頭比翡翠更足,卻少了翠性,沒有那種蠅翼般的閃光,價格大概只有翡翠的二十分之一到五十分之一吧。”

    “你知道還買?”雄心驚異的問。

    “唉,衙署那邊傳過話來,事沒問題,只是主簿功曹葉暉那不好越過,已經打了招呼。還需咱們自己登門拜謝一下,纔算周全體面。”

    “你送他假貨,就不怕他發現嗎?”

    “他根本就不會要。”看看雄心張大的嘴巴,戚樸解釋道,“這家當鋪是葉暉的產業,由他外甥代持。咱們到衙署拜訪時,只要把這個貔貅給他一看,他就知道進賬黃金五兩。”

    戚樸衝雄心眨眨眼,又說:“他會對咱們說,好意心領了,雖然這只是個小禮物,並不值錢,但是他絕不會自毀清譽。最後,他還會告訴咱們,事情一定會秉公辦理,讓咱們放心等待。”

    “真是個貔貅,只進不出。”雄心恍然大悟。

    “話也不能這麼說,他也一大家子要養活,就憑那幾個正俸錢,哪裏夠。進廟要燒香火,拜佛要守規矩。這是世故。”

    “你說朝廷知道這些事嗎?”

    “也知道,也不全知道。”戚樸指指自己,有的人知道,”又指指雄心,“有的人不知道。”

    在葉暉的指引下,兩人很順利的完成了繪像,甚至沒有排隊。臨走時,葉暉還親自把他們送出衙署大門,並很親切的告訴他們,稍安勿躁,衙署辦事效率很高,三天後就可以找村宗主領照身帖了。

    在去拉麪店的路上,戚樸又告訴雄心,他在陳家村也租下間村民的房子,回去路上會帶他去認認門,萬一遇到特殊情況,可以躲到那去。

    想到以後安全有了保障,雄心心裏一通亮堂,非讓戚樸多點了兩個菜,破天荒的還想喝上兩盅。

    戚樸替他點好菜、沽好酒,笑眯眯的說:“我就不喝了,陪公子坐一會兒,喫喫菜。”

    雄心也沒多想,滋溜一口酒,啪嗒一口菜的吃了起來。戚樸就在那裏坐着看着他喫,自己只撿清淡的隨意喫上幾筷子。

    雄心還沒喫多久,突然就捂住肚子,“哇”的一口吐了起來。

    “公子,你沒事吧?”戚樸關心的問。

    “沒大事,就是胃裏直抽搐。”雄心抹着嘴。

    “怪我,公子這麼多天沒喫什麼東西,胃一定是變小了。不能一下喫這麼多,還得慢慢調養調養纔好。”戚樸滿是歉意。

    說話間,一輛雙駕敞篷縵車緩緩從拉麪店旁邊駛過,車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手握繮繩,除了衣着華麗,倒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女子懷抱一隻虎皮小貓,拖着一襲夢幻薄霧般的雪白裙裾,卻是絕美的令人陶醉。

    她的身段像春光間的垂柳一樣婀娜,她的容顏像夏日下的新荷一樣淡雅,她的神情像秋空中的輕雲一樣隱約,她的秀髮像冬颸裏的迴雪一樣飄颻。

    她的脖頸秀美而修長,呈露岀潔白而細膩的肌膚。

    她的娥媚纖細而彎曲,櫻脣紅潤而嬌嫩,皓齒潔白而光澤。

    她的姿態瑰豔而優雅,舉止溫文而嫺靜,情態柔美而和順,像深谷中含苞而待綻的幽蘭,又像靈峯上將飛而未翔的天鵝。

    不施芳華,卻娟麗無以復加,那襯托笑顏的兩個淺淺的酒靨,雖已然令人不忍釋目;卻還比不上那如暗夜中星火一般璀璨的善睞明眸,更令人銷魂忘返。

    只是與她不經意間的一個對視,戚樸就當即呼吸停頓、臉色慘白。強烈的震驚使他如受當頭棒喝、如遭晴天霹靂,好一會兒只能呆若木雞的盡力捕捉着那女子越來越稀薄的目光,甚至還不自覺地向着那縵車遠去的方向僵硬的挪動着腳步。

    這是雄心第一次看到戚樸失態。他擡頭遠眺,只見那名女子也始終在望着戚樸的方向,全然忽視了身旁男人詫異中帶着些惱怒的神情,直到了不可見。

    雄心想上前拉戚樸,卻又被鄰桌一對操着本地口音男女的吵鬧分散了注意力。

    “你再像那個登徒子一樣,直勾勾的瞧別的女人,看我不把你的眼睛摳出來。”一個高八度的年輕女聲。

    雄心轉頭,那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人,要沒有剛剛縵車上女人的出現,她應該也能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

    “小聲點,你喝什麼乾醋。”一個看起來比她還年輕的小夥子尷尬的看看四周。

    “知道不好意思,就別做那丟人的事!”女人壓根沒有小聲的意思。

    “我正愁心呢,哪有功夫想那些花花事。”男人一臉無奈,“再不趕緊出關投奔老舅,身上的錢都快花完了。”

    “當初我就勸你,別走那姓於的門子。你就是不聽!現在好,錢打水漂了不說,還得背井離鄉的逃亡!”

    “誰能想得到呢?那時,於家可是看着如日中天。”男人雙肘撐着桌子,兩手抱緊自己的頭,手指深深插入頭髮,“唉,那個金城關都尉貪財好色,不給他貢到位,看來是拿不到過所的。”

    “那得花多少錢纔行?”

    “我聽說像咱們這樣涉事不深的,每個人得兩萬錢。”

    “這麼多……”

    雄心聽得心裏一片黯然。他靠近戚樸,拉拉他的衣袖,“守之兄,咱們走吧。”

    “嗯,好。”戚樸木木的應道。

    正當戚樸付完帳,準備和雄心一起離去時,一輛華麗的駟軒車從他們面前橫衝而過,掀起一陣塵土,馬車兩邊還跟着兩小隊身着明光鎧的騎兵。

    望着這隊疾馳向金城關關卡的人馬,戚樸面色陰鬱的對雄心說:“是護府近衛軍騎兵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