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六道之最後執念 >第八節 同福酒肆
    在這種壓抑詭祕的氣氛中,每個人的竊竊私語都像被放大了,只要稍加用心,就能聽得格外清晰。

    “從各位商股處集來的錢即將到期,再不出關,貨就砸在手裏了。該如何是好?”一位老者對一位年輕人說。

    “只能把貨賤賣給劉德六,卷錢跑人了。”年輕人絕望的看着天花板。

    “果真那樣,十幾年積攢的信譽就將毀於一旦,商行就算是完了。我老了,無所謂。只是你還年輕,可就毀了。”老者說完一連幾聲長嘆。

    “唉,希望今天能見到戚都尉。就算多花點錢,能把事辦了也好。”年輕人說完,兩人沉默的啜起茶。

    “以前我們收禮都收不完,現在可好,想送禮都找不到人。”一位中年女人對一位更老一些的男人說。

    “此一時,彼一時,就別說那麼多了。”男人滿心苦楚。

    “還不都怪你和你那個姨夫,居然和於家沾親帶故。”女人滿懷委屈。

    “沾人家光的時候,只見你炫耀,可沒見你抱怨。”男人一肚子憋屈。

    “我沾什麼光了?你說呀?當時想去走個親戚,都不讓進門,盡是熱臉貼着冷屁股。掛落倒是跟着喫飽了。”聽到這裏,男人別過頭去,不再搭理女人。

    “你倒是吱一聲啊?!”女人憤懣不已。

    “半年前,誰想點我們的牌,不拿岀一條珍珠項鍊,至少也得拿出黃金十兩。現在只要給一張過所,我是怎麼着都行啊。”一名高挑的風塵女子對另一名白皙的風塵女子哀怨。

    “別說了,你看獨自坐在那邊喝悶酒的小夥子精神不?”白皙的風塵女子單手支腮,全神貫注的看着。

    那對雍州男女,走到櫃檯前。男人開口對賬房先生說:“我們想找李二。”

    “我就是。”賬房先生打起點精神,擡起眼來,“要辦照身帖,白銀十二兩。只買雲錦紙,白銀五兩。”

    “其實,我們是想辦過所。”女人插話。

    “過所?前段日子還能辦,現在你們坐那邊等等,看戚都尉今天會不會來。”賬房先生一噥嘴,“那邊都是排隊的。”

    “謝謝啦。”女人表現出感激的樣子。

    “不謝,每桌茶水二十錢。”賬房先生又低下頭,連眼皮也不肯再擡。

    男人付過錢,與女人挑了個靠裏面的桌子坐下。這時,他們才發現大廳盡頭還有幾扇掩着的門,可能是雅間。還有一扇關着的門裏,不時傳出吆喝聲和嘩啦嘩啦的骨牌聲,應該是一間賭室。靠近賭室的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獨自喝酒的後生。

    那名後生正是戚樸,也就是剛剛白皙的風塵女子口中說的小夥子。他正在耐心等待金城最大的商賈劉德六,從賭室中出來。

    “蕭郎,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啊?”高挑的風塵女子搭訕。

    “要不要姐姐們陪你喝個花酒?”白皙的風塵女子跟腔。

    戚樸瞟了她們一眼,“謝謝盛情,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喝酒。”

    “呦呦呦,還害羞了。一回生,二回熟,喝着喝着就是朋友了。”高挑的風塵女子調笑。

    戚樸沒有再吭聲。

    “還不理人了,你昨晚都幹什麼了?”白皙的風塵女子搔搔耳邊的頭髮。

    “那麼久的事,我記不得了。”戚樸不看她。

    “那你今天晚上打算怎麼過?”高挑的風塵女子把手搭在戚樸肩上。

    “我從不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戚樸抽肩躲開。

    “切,傲慢個什麼勁,誰稀罕你啊!活該打一輩子光棍!”兩名風塵女子自討沒趣後,訕訕離去。

    就在這時,賭室的門開了。大腹便便的劉德六走出來,身後跟着兩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

    戚樸左手抄起劍,快速跟了上去。

    “劉叔,請留步!是我,小戚子。”戚樸客氣的在後面喊了一聲。

    “小戚子?嗯?”劉德六回頭看看,略顯遲疑,似乎在努力回憶。

    “什麼小六子,小七子的?後退,後退,見我家老爺還敢帶兵器?”不等劉德六作答,兩個彪形大漢就推推搡搡的向後逼退戚樸。

    看到這個情形,劉德六也轉過身去,打算放棄再逼迫自己回憶的努力。

    “噥,劍給你。”戚樸把劍遞給左側大漢,“我看看還有其他兵器沒。”說着,又一邊低頭查看,一邊用雙手拍打自己的衣褲,以證明沒藏東西。

    就在左側大漢低頭監視他的舉動時,戚樸突然將右拳作握杯狀,迅速向上端擊,一下正中大漢低下的鼻樑。那名大漢登時鼻血噴濺,仰面向後倒去。不等大漢跌倒,戚樸又疾提右膝猛烈撞擊大漢因失重而前突的下體,左側大漢隨即就像一個被倒空的麻袋那樣癱軟下去。

    戚樸剛完成膝撞,右腳就隨下落之勢,凌空改變方向,向右側大漢的右腿膝窩側踹過去。只聽“咯吱”一響,右側大漢被踹得單膝跪地,髕骨撞擊地面,估計已是粉碎。戚樸高舉的右拳此刻變作手刀,從上方向右斜下方凌厲的劈去,一下擊中大漢後腦。右側大漢發出一聲悶吭,跟着向前撲倒在地。

    四個動作就是四次打擊,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多餘環節,每一次均是前一下打擊爲後續打擊創造條件,後續打擊延續前一下打擊的攻勢。瞬間就對兩名對彪形大漢完成了絕殺,以至於在場的其他人,根本沒能弄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劉叔,我是小戚子,以前和您合作過,您想起來了嗎?”戚樸依舊客客氣氣的寒暄,就像家中的晚輩向長輩問好,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不想回憶你是誰了。”劉德六也沒有絲毫的慌亂和憤怒,就像那兩名被打倒的大漢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就想問問,僱你做保鏢,要花多少錢?”

    “多謝劉叔擡愛。上次見您時,我還是個小跟班,不起眼,估計劉叔印象不深。但陸伯伯您一定是記得的?”戚樸衝劉德六擠擠眼。

    “你是……戚……,小戚子,真的是你麼?都長這麼大了。”劉德六恍然大悟。

    “劉叔,請借一步說話。”戚樸將劉德六引到酒肆門外的一處僻靜角落。這裏能觀察到酒肆門口的道路,來往行人不注意看的話,卻很難發現他們。

    “劉叔,請原諒我不能做您的保鏢。因爲我正在逃亡。”戚樸一面注視着周邊,一面壓低聲音說。

    “你說你在逃亡?找我是缺錢了吧?來,把我今天贏的錢都拿去。”劉德六將自己腰間繫着的鼓鼓囊囊的錢袋解下來,遞給戚樸。

    “我是需要錢,但我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戚樸邊說邊接過錢袋,系在自己的腰上。

    “過所嗎?這個找戚輔可以辦,他現在是金城關都尉,你應該也認得他吧。”劉德六熱情的介紹。

    “我的事,他管不了,所以也沒去找他。您這裏應該還有一張……”戚樸並沒有把話說完。

    “這段時間是管的比較緊,可是我那個……已經許出去了。”劉德六面露爲難之色,“你們知道,我是個生意人……”

    “那個本來就是陸伯伯留給您應急的。”

    “我是聽說,陸好像轉作清流,不再負責具體事了。”劉德六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華,“戚一直是清流領袖,只是虛領銜職。但他們畢竟是資深德勳之人,難道都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