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六道之最後執念 >第十節 城關都尉
    “好好的京城不待,出關幹什麼?你殺人了?越貨了?私通了?”戚輔猶疑不定。

    “說不定我全乾了?”戚樸不置可否。

    “家裏的意思?”

    “家裏的意思。”

    “你知道麼?整個戚家,我就覺得你最不可思議。說你是血脈吧,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支哪房的。說你不是血脈吧,戚老爺子又養你這麼些年,還親自出面給你安排到刑部,任職最好,提拔最快。說實話,我一直對你十分好奇,現在也是。”戚輔十指交叉,手臂夾在雙腿間,身體前傾。

    “九哥,你就當我是去涼州看風景的吧。”戚樸嘲諷的說。

    “到這兇山惡水看什麼風景?沙漠?戈壁?”戚輔直勾勾的看着他。

    “有何不可?”戚樸突然站起身,朗聲誦道,“世嘆危乎漠途難,可知逆旅朔風寒?如梭飛刀斬青絲,悲鏡四顧心茫然。歲月艱,凋朱顏,兩肩霜華髮差參。虎瘦雄心廉頗老,早念祁連票姚還。神龜泣血竟時夜,騰蛇望灰愁空山。何須更問塵夢事,浮生便在塵夢間。終有醒時無可免,哪用長慮此身安。倒不如飛身拔劍入血獄,直入戈壁下關川。苦澀權當瓊漿飲,我共諸君醉一番!”

    “行了,行了。”戚輔無可奈何的擺擺手,“希望你別給你九哥出難題。”

    “手續全的話,九哥可不可以裝作不認識我?”戚樸閃爍其辭。

    “天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再說我壓根就不認識你。”戚輔迴應。

    “戚大人,幸會幸會!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戚樸拱拱手。

    “醜話說在前面,手續不全不行,走私鐵器不行,帶涉於家太深的人不行。你要知道,即使是金城關,也不是我一手就能遮天的。那個關丞看似對我畢恭畢敬,其實對我空降搶他的位置,一直懷恨在心,老算計着想拱倒我。”戚輔忽然覺得自己說多了,迴轉話鋒,“再說我也不認識你,所以咱們一切公事公辦。”

    “戚大人已是給予莫大關照,小民感謝之至!”戚樸裝腔作勢的說。

    “少貧嘴,還有假身份也不行。我的話,你明白?宮裏來了個欽差,是卞後的宿衛僕射太監高忠,天天帶着近衛軍的人,拿着照身帖備案簿,在關卡審驗過客。今天還拿着兩個持假照身帖的,案子現在移交給城守那邊,保不齊一會兒就會來拿人。事關天家爭鬥,攤上事,會把老爺子也牽連進去的。”戚輔不無憂慮。

    “高忠?這個人我沒見過。”戚樸自言自語。

    劉德六卻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門外。

    戚輔注意到這個細節,立刻嚴肅警告他,“你不要妄圖通風報信。”

    劉德六輕輕拍拍戚輔的肩頭,“戚大人,放心,我從來不管別人的閒事。”

    “明智之舉,這是欽差主抓的案子,誰也保不了誰。”

    “你是不是也該小心點?我聽說很多人也花錢找你辦事,可別讓仇家拿住把柄,告到欽差那去。”戚樸提醒。

    “那不一樣。僞造官家文書,是重罪,至少也是杖八十,流三千,說不定當場就被打死了。”戚輔不屑的說,“我辦的都是合規的事,不觸犯律法。”

    “合規的也不是一定都能辦,還得託戚大人關照。”劉德六揶揄。

    “我一天公務那麼繁忙,有時顧不過來,也是正常的。”戚輔毫無愧色。

    “高忠大老遠跑到這裏來,不會是隻爲這點小事吧?”戚樸岔開話題。

    “或許不是。”戚輔顧左右而言他。

    “戚大人,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劉德六試探道。

    戚輔目露欽佩,“劉大掌櫃,你真的很會察言觀色。”

    “我是個生意人。”劉德六看不出是不是在謙虛。

    “我有一句話要忠告你。”戚輔目光犀利的盯着劉德六,“金懷玉到金城了,你知道嗎?”

    “他是富甲天下的大商賈,我當然知道。”劉德六並不遮掩。

    “我得到線報,他要私運四萬斤鐵錠出關。你以前也做這路生意,他一定會來找你。”戚輔語懷關切,“切記,不要趟這趟渾水。今時不同往日,朝廷現在嚴防涼州擴充軍備,這是禁忌。”

    “他確實找過我。”劉德六開誠佈公。

    “你能以誠相待,這很好。我們是朋友,我不希望你翻船。所以即使擔着干係,也得給你透點氣。”戚輔看起來格外真誠。

    “我還以爲是因爲每逢三節兩壽,我都不忘去看望你,你纔會給我透氣的。”劉德六話中有話。

    “這也是原因之一,所以我更不希望你翻船。你懂的?”戚輔倒也坦率。

    “理會的。請戚大人放心,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趟這趟渾水了。”劉德六溫和的說,“不過看他怎麼辦,一定會很有趣。”

    “什麼怎麼辦?”戚輔生硬的問。

    “運鐵錠出關。”劉德六淡淡道。

    “我告訴過你,這不可能。”戚輔逼視着劉德六。

    “算了吧,這個人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劉德六把身子靠向椅背。

    “咱們要不要打個賭,就賭一百萬錢?”劉德六將右臂伸出,豎起右掌。

    “此話當真?”戚輔眼珠一轉。

    “我剛纔損失了一筆錢,我想把它贏回來。”劉德六解釋。

    “我可賭不起,我只是個揩點油水的窮小官,不如就賭二十萬錢吧?”戚輔也伸出手掌。

    “一言爲定。”劉德六身體前探,擊了一下戚輔的手掌。

    “你輸定了。四萬斤鐵錠,總不能飛出去,只能走金城關。要過關就得有過所。”戚輔自信的笑了。

    “信不信我說一件事,你就不這麼自信了?”劉德六同樣自信的笑了。

    “說!”戚輔緩緩吐出一個字。

    “你的線人告訴過你,金懷玉把鐵錠藏在哪了嗎?”劉德六問。

    “還沒有,也許他還沒運進來。”戚輔一陣語塞。

    “已經運進來了,就在他兩輛馬車的其中一輛裏。”劉德六笑得更自信了。

    “不可能,一輛馬車最多隻能運兩千斤左右貨物,四萬斤至少要二十輛馬車。”戚輔把頭一撇。

    “你注意到那輛怪異的五駕六輪馬車了嗎?那馬不是普通的馬,車也不是普通的車。”這時,劉德六端杯喝了口茶,有意賣個關子。

    “那馬好像確實比一般的馬要高大些。”戚輔回憶着。

    “馬是金懷玉託人由大秦輾轉購入的撒克遜特產希爾馬,體重是我朝良馬的六倍,能拉動一萬斤的車。”劉德六放下茶杯,“車的每個輪子都是長一丈、直徑兩尺的實鐵圓柱,重六千多斤。車身也由實鐵打造,有四千多斤重。”

    “你是說由車本身就是走私鐵器,再由五匹希爾匹馬拉出關?!”戚輔一下整個人感覺都不那麼好了,但他兀自強詞,“不管他怎樣狡猾,這麼重的車不可能翻山越嶺,必須走官道。他至少需要張批准一輛車出關的過所,也許應該說需要張一車兩人的過所。”

    “爲什麼是兩個人?”戚樸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