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Phantom of Themis[未定事件簿] >第15章 初次夢魘
    我遊走在一篇荒蕪的天地裏,孑然一身。

    這個世界空無一物,周遭是混沌的,分不清天與地。

    我不知所措,想要大喊,話都到嘴邊了,又吞了回去。

    我還能喊誰呢?

    在我記憶模糊的時候就已經車禍死去的父母?還是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的哥哥?或者是從我進入大學後就不曾見過一面的姑父姑媽?

    我,只有一個人啊。

    一陣光芒落地,我看見遠處有人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向那人靠近。這裏是哪裏?是夢嗎?可如果是夢,爲什麼孤寂和悲傷的情感又那麼的真切?

    我用盡全力奔跑,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靠近那個人。

    她回頭了。

    我愣在原地。

    她的聲音虛無縹緲,我什麼也聽不清。她的身影模糊,我只能大約看到她和我本人差不多高,她的頭髮也和我本人差不多長。

    一陣大霧慢慢浮起,那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整個世界成爲霧濛濛的一片。我大叫着“別走”,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無能爲力。

    ……

    “羅莎,醒醒!”

    我慢慢睜開眼,感知到眼眶的溼潤,我有些茫然。我這是,哭了?

    知覺慢慢恢復,我終於發現自己的四肢乃至軀體冰冷不已,唯獨右手有一絲溫暖——此時此刻,我的右手,正死死抓着左然的左手。

    一時間沒能理解當下的狀況,直到一聲低沉且溫柔的呼喚闖入的我大腦:“羅莎,做噩夢了?”

    我急忙鬆開他的手,熱血頓時衝上大腦,本就糊塗的大腦頓時“嗡”的一下炸了開來。回了一句“不要緊”,我連忙把視線投向窗外,試圖做點什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又想起了那個夢。

    應該是夢,因爲眼前的這一切纔是我目前要面對的現實。

    那個身影,儘管看得不真切,但我知道,一定是我自己。我本人的身高有一米七二,那個身高和髮型,我是不會認錯的。

    能在夢裏見到我自己,是不是說明,我有機會能回去?現在佔據那個身體的,是不是就是薔薇?

    是啊,應該是這樣!

    此時此刻,我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我和左然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把視線轉到左然身上,他正在看書,那些字又長又小,我還有點近視,什麼也看不清,只能看見他手上的書頁被翻了一頁,纖長漂亮的手指將夾在封面與扉頁的書籤抽出,卡在當前頁面之上。在他合上書本之際,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輕輕地飄入我的耳中:“什麼事?”

    我“啊”了一聲,左然向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車廂安靜得很,我這才注意到,原來同事們都睡着了。沒睡的,也都戴上耳機在玩遊戲或者聽音樂。

    我壓低音量:“沒有,就是剛剛……我可能做夢做迷糊了,對不起啊。”

    左然“嗯”了一聲,剛要取出平板電腦,又放了回去,把書本拿了出來繼續看,還此地無銀地說了句“拿錯了”。我知道他的好意,也就沒有再打擾他。好在距離出發已經有一小時十五分鐘,再等一刻鐘左右就能抵達目的地。

    我看着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腦子裏想着有的沒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車子停穩,左然的書也合了起來。他拿起公文包和行李包,起身替我把我的行李拿下來,這才先一步下車。我出來得慢了些,被夾在人羣中下車,旁邊的童助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羅律師,你真厲害,居然敢在左律師旁邊坐那麼久!”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喫人的老虎,我爲什麼不敢啊?”

    “可他很兇不是嗎?”另一位宋助理搭話,“我看到他我都要發抖!”

    “你們啊……”我的態度有些不太好,語氣也帶着些許說教意味:“左律師指出的不都是我們工作中犯的錯誤嗎?沒犯錯的人,他從來不兇啊!再說了,嚴謹一些也是好事,避免拖延其他同事的工作效率,而且也是爲當事人負責,不是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像薔薇會說的,我連忙補救:“呃,我也只是直抒胸臆,要是說得不對,你們見諒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周圍的同事陷入沉思,似乎對我的說法感到贊同。

    倒是前頭的龔恣必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羅律師,您說得有道理,左律師對我們要求高確實是好事。但人總有個犯錯的時候,別說我們,就是翟律師或者左律師自己,總不會是一點錯都不犯吧?還是說,有些人只會挑別人的錯誤,自己的錯誤就無限容忍?”

    我一下就聽出來他在含沙射影,心想着左然怎麼可能會容忍自己犯錯?一下子左推魂爆發,惡狠狠地瞪着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滿就直接說出來!”

    先不說別的工作,左然經辦的案卷是我整理得最順暢的,他甚至在做資料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後續的工作,每一步都非常嚴謹,極少有犯錯的時候。他對自己的嚴格要求,怎麼就成了“無限容忍”?

    他可以不喜歡左然,但不能隨意給左然潑髒水!

    龔恣必卻只是一笑,“我並沒有說您什麼,您還是不要對號入座。”

    他媽的老子最討厭這種人!說話陰陽怪氣的,是他爹沒教過他怎麼說話嗎!

    我正要和他對線,肩頭忽然多了一份不輕不重的力量。

    “羅莎,有個案件需要緊急處理,麻煩你幫我一下。”

    是左然?他……他不是先走的嗎?

    那剛剛我說的那些話,他聽見了嗎?

    龔恣必依舊掛着他那讓人噁心的笑,向左然點點頭表示問好。左然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周遭的同事大氣不敢喘,眼睛盯着左然,看他挺直背脊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前行走。我背好揹包,快步跟上去。我這一走,他們就嘀嘀咕咕議論起來,我很想偷聽,但左然說有工作,我也不好多待,最後他們到底說的什麼,我也沒聽見。

    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就是了,那個龔恣必,我要是老闆我就把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