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錯了。他又弄錯了。
“曾經，面對萬千風景，我踽踽獨行。再美的風景，在我的眼裏，不過是山川河海，大同小異。你的出現，讓我明白，山有峯巒迭起，有層巒聳翠，河有波瀾壯闊，也有碧波浩淼。你讓李令歡走出心中囹圄，邁入新的家庭；你積極樂觀，堅持不懈，面對困難，永遠想着勇往直前；你讓我融入到律所之中，讓他們接納我理解我，讓我不再孤身一人，讓我的世界，多了許許多多的同伴。”
“我的人生有許許多多的規則，一直以來，我都遵循規則生活，不曾有過改變。我原以爲，這樣的日子最能讓我舒心，直到遇見你，我才發現，原來我的世界是一片黑白。你的笑容，爲我的黑白世界，沾上了一抹明豔的色彩。是你，讓我有了打破過往規則的勇氣，讓我定下新的規則，並且如律法一般，不斷更新。羅莎，你是我的……可遇不可求。”
他說的一切，不是那段於我而言有些陌生的自己，而是我佔據這個身體的主導之後，他與我相處的點滴。
原來，和他相處的我，是這樣的。
心中的芥蒂被感動淹沒溶化。在這一瞬，我找到了自我。也許演着演着改變了性格，也許本性如此，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在他坦然真誠的告白之下，我終於躍過枷鎖，直面自己的心。
他認真地低頭看我，蔚藍的眸子深處，是無法隱藏的愛意，是曾經的我，不敢直視，也不敢讀懂的愛意。
他深吸一口氣，話語輕輕的。顫抖，不抱希望，又虔誠。
“羅莎，我喜歡你。”
我沒有逃避，直視他的眼，沒有控制內心翻滾的愛意。我不再逃避，也不想再讓他傷心。
醒來時他毫不避忌的淚，一滴一滴潤在心頭，回憶漸漸甦醒，我終於察覺到，哪怕是我傷透了他，他只是默默地退了一步，距我一步之遙，守在我的身邊。
我沒有哭泣，努力仰着頭，將眼底的溼潤如數壓下。我和他之間的巨大壁壘在他的溫聲告白中轟然倒塌，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了。這一次，該我勇敢了，該是我向他邁步了。
我想把這一切，都傳達給他！
“左然。”
努力微笑，丟開柺杖。他大驚，下意識地過來要扶我。我伸手攔下，轉而輕輕地拉起他的手，輕輕地，與他十指相扣。
顫抖的聲音，並不妨礙我的告白：
“我曾經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我的父母親人離我遠去，夢見我沒有朋友孑然一身。我不出色也沒有穩定的工作，轉眼一看，已是歲月蹉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從這個夢中醒來，並陷入一個怪圈裏。我覺得我不出色，我不配得到世間的任何幸福與快樂。就像是深夜感性爆發時人往往像是換了個人格一般，我那時……幾乎就是如此。”
“你的出現，你的選擇，你對我的肯定，你的關懷備至，你的點滴陪伴……把我從夢中喚醒，將我從痛苦深淵中拯救出來。我以爲我的痛苦是上天註定，但你的存在，讓它成了未定，讓我的人生更改了航向。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的快樂，我的堅韌，我的努力……這些我以爲會沉睡一輩子的東西，原來早已被喚醒。而喚醒它們的，是你，是左然。於我而言，你是我的光，你是我在黑暗中的燈，你纔是我的可遇不可求。”
我認真地看着他，將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讓他感受到我情不自禁的心跳。
“我喜歡你，左然，我喜歡……”
他將我用力擁入懷中，低頭吻下。
莊嚴肅穆的忒彌斯神像下，他的脣瓣輕輕地壓在我的脣上，生澀地斯磨着，品嚐着。他緊張的呼氣，帶着他的氣息，輕輕吹入我的脣縫中。我再也無法按捺自己的心情，本能抵在他胸口的手順着胸前曲線滑到他的脖頸後方，將自身重力全交予他，小心翼翼地闖入他的世界中。
他的脣很軟，軟得想讓人更多地品嚐。
清爽的雪松氣息漸漸染上幾分熱忱，他的手像是不由自主一般插入我的髮絲，本能地將我壓向他。不經意觸碰到我的的耳垂，讓我無法自控地激動。喉嚨乾渴得厲害，短促的呼氣之後，我像個行走在沙漠中的旅者，對來之不易的甘泉不停地索取。既小心，又瘋狂。
他的藍眸漸漸迷離，在我觸碰他柔軟的舌時，徹底閉上。
怎麼有人能如此的軟呢……一點也不像在法庭上妙語連珠的左大律師。
我彷彿在褻瀆他。
交換氣息時我不經意漏出的哼聲，成了他掌握主動權的號角。
冷靜自持的男人瘋狂起來，如同溫柔的暴風雨，席捲全身。
我閉上眼，全身心地感受他的氣息，猶如藤蔓，攀附着他，在風雨中搖搖晃晃。
電流隨着風雨入侵，流竄身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刺激着所有的神經。濃重的呼吸相互交錯，僅僅一瞬的換氣，我看見他藍眸下按捺不住的熱忱，也看見他眼中沉醉於他的我自己。
我在他的喉結上，印上紅色的脣印。他渾身輕輕地顫抖，再一次以吻封緘。
不知是不是我這惡作劇開啓了他的開關，本是生疏的吻，在他再次侵入我脣間時，已經變得熟稔，也變得旖旎繾綣。
呼吸被掠奪，理智徹底走失。
被他放開的一瞬，本就不太能撐得起自己的雙腿軟得再也站不住，只能由他支撐，直至他替我撿起柺杖。
擡眸看向忒彌斯女神像，不由得笑了起來。
“在神明面前親吻，忒彌斯女神會生氣的吧。”
“不會。”左然將我抱在懷裏，嚴肅又認真：“忒彌斯女神創造婚姻法則，規定男女義務。戀人間的親吻，她會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