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簡單，清官難斷斷家務事呢，就算是報警了，又能怎麼樣？我女兒在他手裏。早早晚晚，還得回到那裏去，我們這些人跟你不一樣，蓮花好在沒孩子，一個人脫身就行了，可我得命根子捏在人家手中，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洪秀梅說着說着抹起了眼淚，秦雪沒想到只是一個簡單的人際關係的調查，卻翻出了另一個女人的傷心事。
她安慰了幾句，走出員工宿舍，來到空氣清新的室外，心頭卻彷彿被一口濁氣塞着，久久無法平靜下來。這世上究竟還有多少陰暗的角落中，生活着多少如蓮花行和秀梅這般隱忍無奈的女人，而秦雪又能爲他們做些什麼呢？
雖然他們已經拿到了紡織廠所有二十五到三十歲年齡段的離職女工信息，可依然無法確定另一個死者的身份。
“如果骨頭會說話，就好了。告訴我們，他生前曾遭遇了什麼受過多少冤屈，也好過現在這樣一動不動讓我們猜來猜去。”小劉的手上拿着兩具白骨的照片，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會兒。
“是不是我們到的太晚了，如果早一點找到他們，也許還能從這倆人的面目特徵上發現一些端倪。”
“有了！”姚明軒突然起身，撞的桌子移動，茶杯差點摔到地上。
“怎麼了？”
“我記得我師傅有一個老朋友，他是顱骨復原方面的專家。”
“你說的不會是鼎鼎大名的鄭國軍教授吧？他的顱骨復原技術可是拿過大獎的，只是好像從未有過將這項技術運用於偵破過程中的先例。我們直接這樣冒冒失失的找人幫忙，鄭教授會不會不搭理？人家畢竟是學者，不是咱們的免費外援。”
“我們工作的時候要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鄭教授著作等身，品行高尚，只要能夠發揮光與熱爲社會做貢獻，他不會計較那麼多，而且他做學術研究爲的不也是造福人民嗎？只不過，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憑咱們幾個年輕人恐怕請不動，還得讓老趙幫我去跑一趟。”7K妏斆
姚明軒再次撥通了師傅的電話。
“看來這案子難度很大嘛，否則你也不可能接二連三的給我打電話。”
“師傅。我也是沒辦法了。麻煩你和鄭教授說兩句好話。讓他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幫我個小忙唄。”
姚明軒和老趙是師徒，可是二人各自爲營。姚明軒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困難，都由他自己去解決，老趙只負責偶爾提點指揮。這還是姚明軒第一次表現出祈求的意願，老趙欣然應允。
“離大年30只剩下最後一天了，你們幾個到底能不能破案呀？老頭子我等的都心焦了，實在不行就和老胡服個軟，不管怎麼說？年30這天也得放幾個小時假吧。咱們兩隻老光棍對於這種團圓年不甚在意，可是人家秦雪小劉和小王都是有業的人。老胡這次確實有點過分，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一個工作交給你們幾個小崽子，實在不行你先撤回來我去替你。”
“小凡丫頭，你看看你怎麼這麼小題大做？我抽菸喝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現在你不讓我抽菸喝酒纔會影響我身體健康呢！護士長也不在，你就讓我放縱這一次吧！”
“那可不行，護士長說了，一次兩次的放縱就會釀成大錯誤，尤其是像你這種老奸巨滑的人。要不你把電話給我，讓我給你兒子說說？像你這樣不聽話的老爺子，只有找你的兒女才能收拾你。”
“那可不行，我兒子忙着呢。”
“那你現在就把煙給我掐了。”
“好好好，我就跟他再說兩句話，鄭國軍那邊你放心，這老頭子之前曾經欠我一個大人情。這一次我就不敲他的竹槓了，讓他給咱們辦點正經事兒。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你等我消息就行了。”
老趙辦事雷厲風行，十分鐘之後姚明軒收到了一個電話以及家庭住址。姚明軒和小劉生怕有變，一刻不敢耽擱，立即趕往鄭國軍的研究室。
晚上九點，研究室所在的樓層依然燈火通明。一個精神矍鑠頭髮花白的老人，爲姚明軒他們刷卡開門。見到它臉上那副黑框眼鏡，姚明軒就知道一準錯不了，眼前的這位就是鄭教授。
“我師傅說您和他只差了一歲，但看您這身子骨可比我師父硬朗多了。”
“還不是因爲我偷懶享清福，你師傅一直在一線奮鬥工作壓力很大，乾的都是熬身體的事，你呀，小小年紀可別學他提前透支了身體，以後晚年幸福不到哪裏去。我也和他有一陣子沒見了，老人家身體還好吧。你也別喊我教授了，叫我鄭叔叔吧！其實之前咱們曾見過一次，只不過那個時候你春風得意馬蹄疾，被鮮花掌聲簇擁，應該沒有注意到我這個礙事的老爺子吧。”
姚明軒實在想不起他究竟在哪兒見過鄭國軍。
“你考大學那年，老趙舍了自己那張老臉給你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升學宴。老趙拉着你上臺致辭，我就坐在底下。沒想到，老趙當年關照的那個小男孩兒居然變得這麼優秀。早知你是個潛力股，那時候我肯定不讓老趙捷足足先登。這小子，眼瞎了大半輩子，這個決定做得倒是不錯，有幾分分慧眼識英才的意思。”
“聽說前一陣子你又立功了？老胡現在可把你當成了寶貝疙瘩。上次參加研討會見到我，足足誇了你十幾分鍾。看來你小子是要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清遠市了，沒辦法再去廣闊天地大有作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