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個人有一干個不同的答案，而對王錦來說，
是烹飪。
再兇惡的野獸，進食時也是毫無防備的。
在製作食物的過程中，他也能不知不覺地將對方帶入自己的談話節奏。
同時…喝下不老泉的幽海皇帝應該沒有味覺和食慾纔對，這同樣是種判別方式。
當然，王錦也確實餓了。
把坐立不安的陰暗大姐姐留在一邊喘口氣，王錦離開了客廳。
飛鳥平時自己一個人住，喫飯也是去食堂，小小的廚房裏並沒有什麼食材。
打開冰箱，能看到的大多都是速食麪和冷凍披薩，除此之外還有掛麪，雞蛋，幾個番茄，以及一小塊不知道是什麼的肉。
王錦盯着那些食材看了一陣，很自然地扭開竈臺，架上鐵鍋。
“那個…”莉莉絲臉上的焦急並沒有減少，她仰起頭，“能繼續了嗎？”
“抱歉，你說話聲音太小了，”王錦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靠近點吧。”
女人猶豫一陣，躡手躡腳地站到王錦身邊，跟他一起看着開始冒出小氣泡的鍋沿。
莉莉絲很不安。
跟第二次見面的人獨處本身就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更何況王錦是異性，廚房的空間又相當有限。
初次見面時留下的好感並不能安撫內心的焦躁，女人愈發侷促起來，她想要逃跑，可惜對黛薇的掛念阻止了這樣的念頭。
壞心眼的少年看準了她的弱點，牢牢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
社交距離被猛地縮短，女人毫無自覺。
“稍微後退一點，說不定會燙到。”鍋裏的水開始翻滾，少年藉此讓她逃出幾寸。
距離讓莉莉絲心中多了些安全感。
她顯然不清楚，這和釣魚的手法很相似，短暫放鬆魚線是爲了更好的發力。
“那麼第二個問題…”王錦套上圍裙，爲接下來的烹飪做準備，“黛薇這次去是做什麼呢？”
“不知道…”女人搖搖頭，“黛薇每天都會出去一段時間，或是打獵或是巡視，可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她看起來有些擔心。”女人小聲補充着。
“這樣啊。”王錦想了想。
能讓黛薇擔心的東西，應該跟黑船有關。
而女孩們跟她是在農場碰面的，農場有…曼德拉草。
能對精神產生影響的曼德拉草，常被用作鍊金材料。
鍊金…精神…
精神重鑄的鍊金裝置出問題了嗎？王錦皺起眉頭。
這樣的猜測其實算是他的一廂情願，畢竟第三次探索原本就是衝着這東西來的。
繼續往下問吧。
“能幫我係一下圍裙嗎？”王錦靠了過去。
魚線猛地收緊了，被刻意放開的距離瞬間消失。
“啊…”
莉莉絲不知所措，有些混亂地愣在原地。
王錦動作不停。
他擦乾淨菜板，把那塊不知道什麼生物的肉放上去，握住菜刀的手緊了緊。
把後背暴露給敵人，這同樣是種試探。
“這，這也是佔下的一部分嗎？”莉莉絲小聲咕噥。
“怎麼會，”王錦笑着搖搖頭，“但這是填飽肚子的一部分，如果讓你感到爲難就算了。”
咕嚕嚕嚕…
奇妙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姐姐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乖巧地給王錦繫好圍裙。
王錦放下菜刀。
來回兩次拉扯已經成功讓女人放下戒備，自己也已經判斷出她沒有敵意。
再問下去說不定會前功盡棄，後面還有機會，就先到這裏吧。
“趕快，第三個問題…”女人靠近幾分，示意王錦再次開口。
“沒有了，佔下已經結束，結果不會太壞…但還要稍等一下。”王錦把雞蛋磕開，“西紅柿雞蛋麪，可以嗎？”
“嗯…可，可以。”女人點點頭。
她還沒反應過來佔下爲什麼突然結束，手上就多了雙筷子。
“不能讓面沾到鍋底，動起來，”王錦轉身架起另一個小鍋，“我要處理這些肉。”
佔下結束原本打算逃跑的莉莉絲突然被安排了活，她暈乎乎地點頭，認真攪和鍋裏的掛麪。
滋啦…！
王錦把肉按在鍋底。
雖然沒看出來是什麼種類的肉，但油脂很足，
這樣的肉不會太柴，卻很容易膩。
先煎一下逼出油，同時還能激發出香味。
肉香讓女人嚥了咽口水，加上王錦剛纔的安撫，她沒那麼焦慮了。
嗒。
把雞蛋在碗邊磕開，王錦隨口跟女人聊着天，“還沒問過呢，你叫什麼名字？”
“愛德華·莉莉絲…請，請多關照，天使先生。”
“奇怪的外號，是因爲上次幫你修好了蛙太郎嗎？”
“嗯…！它現在依舊很健康！”莉莉絲把手縮進袖子裏，以免被燙到，“另一位天使不在嗎？”
“她去巡邏了。”王錦知道莉莉絲說的是二號，這次洱沒來，得想個辦法轉移注意力。
“我找到了青蛙戰車的前兩季，還拉着幾個朋友一起看了，比如剛纔那些女孩。”
“哇…”女人臉上的侷促肉眼可見地減少，她露出欣喜的笑容。
比安利成功更讓人興奮的是，對方主動安利給其他人。
“你真是天使…真的。”莉莉絲一臉幸福地閉上眼睛。
停頓幾秒後，她鼓足勇氣向王錦提問。
“那個…上次就想問你的名字，還有職業，能告訴我嗎？我想偶爾找你聊天…咳，僅限於…線上。”
“我叫白鳥，”王錦看向放在遠處的小提琴盒，“是新來的提琴手。”
——
“好香…！”莉莉絲湊近擺在茶几上的兩碗麪，鏡片迅速被熱氣蒙上一層白霧。
熱氣騰騰的麪條浸在漂浮着油花的濃湯中，番茄微酸的味道讓人食指大動。
荷包蛋在面裏不適合做成溏心，白嫩的外皮下卻依舊是誘人的金黃色。
是不會流出來，又不會幹到難以下嚥的火候。
爲了鎖住鮮味，白龍肉切得很大塊，煎過的外皮顏色微深，讓人想起生煎包下方的脆皮。
“白鳥！你廚藝超級棒的！”莉莉絲豎起大拇指，“和黛薇不相上下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誇獎完了王錦，她的眉眼又迅速低垂下來，“黛薇…”
“先嚐一口吧。”王錦笑着把碗推了過去。
莉莉絲沒有拒絕，她猛地吸溜吸溜，發出滿足的哼唧聲。
“嗚嗚…好擔心黛薇…但是好好喫…”
“好喫就說明她會平安歸來，”王錦把溫水遞了過去，“這就是佔下的結果。”
“真，真的嗎？！”莉莉絲瞪大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王錦平靜地跟女人對視，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
他沒放鹽。
莉莉絲啊…
你真能嘗得出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