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太子的金絲雀飛了 >第3章 我信他
    “夫子往後珍重。”陶陶起身行了一禮。

    趙郃兩年前把她帶回了東宮給她請了教習先生,琴棋書畫,詩書女工都略有涉及,從某些方面來說趙郃確實給陶陶提供了便利。

    只不過現在,夫子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就像她院子裏的人一般。這是最後一個要說珍重的夫子了。

    夫子對陶陶回了一禮,這兩年的相處很融洽,雖然多數時候她都不願意主動,但是夫子看得出來她很聰穎,甚至比一般男子都要聰穎得多。

    想到她這如今的處境,末了,夫子還是多說一句,“你久居東宮可能不知,太子已要選妃,宮內關於你的風言風語未曾少過,你該早做打算……”

    陶陶一愣,那些沒有言明的話語,她都懂。

    “多謝夫子,我信殿下自有他的安排。”

    夫子顯然早料到了這個結局,這世道本就女子爲艱,更何況陶陶的身份更是被千夫所指。

    太子,能護得住她嗎?這些年她也曾旁敲側擊過,提醒這個癡兒,可往往都是這般說辭。

    陶陶這次親自把夫子送到了院中,“夫子以後有什麼打算?”她知道,趙郃不會讓她身邊的人呆的太久,太近,夫子或許在京都待不下去了。

    “一別多年,該回鄉安定了。”

    “回家……真好。”陶陶喃喃自語,再次對夫子行了一禮,不過這次的禮只有陶陶自己知道,這禮是對得自己。

    送別了夫子陶陶喚來青黛,“殿下如今在何處?”

    “書房。”

    “帶上小廚房的點心,我去見見殿下。”

    “是。”

    太子的書房離陶陶的院子有些距離,申時的日頭儘管不是那麼烈,陶陶還是出了些薄汗,面頰酡紅。

    趙郃從來不會阻攔她去東宮的任何地方,當然,除了東宮她也哪裏都去不了。

    耿川柏是太子的貼身侍衛,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操辦,書房門口通常都是他在把守。

    “姑娘好。”

    陶陶柔聲細語,“勞煩耿侍衛通報一下,我來給太子殿下送些喫食。”

    耿川柏沒有通報親自推開了門,說道:“殿下吩咐過,姑娘不必如此拘束。殿下就在裏面,姑娘請進。”

    陶陶點了點頭,提着裙襬邁步而入。

    趙郃的書房很大,藏書也不少,他平日裏要處理的公文都在這裏。

    “我帶了你最喜歡的荷花酥,快嚐嚐。”陶陶笑得很甜,一身粉裙,身姿婀娜,含苞欲放。

    趙郃看到她來,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調笑道:“是你自己喜歡喫吧。”他衝陶陶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陶陶心領神會。

    趙郃很喜歡抱她,尤其是在書房,他說她香香軟軟的很舒服,紅袖添香別有一番風味。

    趙郃寬大的手掌握住陶陶的小手,一拉,就把她抱坐在了腿上,結實的胸膛貼了上來,把她錮在書桌之間。

    “夫子走了,心情不好?”

    “沒有。”

    “口是心非。”趙郃把桌上的公文推到一邊,展開一張宣紙,拿起了毛筆,大手扣着小手,帶她寫起了字,“我不會走的。”

    她的字一直寫得不好,剛開始來到東宮不知被趙郃嫌棄了多少次。爲了討趙郃歡心,她下了不少苦功夫,才換得如今他願意手把手帶着陶陶寫字。

    趙郃的那句“他不會走”,陶陶沒有接話,她垂着頭盯着紙上躍然而上的兩個黑點,“陶陶。”

    “我的陶陶,好看也好聽。”

    陶陶抿脣,她的手一頓,連帶着趙郃也錯了位,毛筆在紙上落下個大大的黑點,污了那個“郃”字。

    “我能去參加後天的百花宴嗎?”

    皇后爲了太子選妃特意籌辦了一場百花宴,邀請了京都內的大半名門淑女,

    “爲什麼要去?”趙郃把毛筆重重丟在桌子上,揚起一片墨漬。

    陶陶知道趙郃不高興了,他不願意自己出去,不願意自己脫離他的掌控,“我不能出去見見你的太子妃嗎?畢竟……日後我和她也是要相處的人,不應該嗎?”

    “你不用和她相處。”

    “從進入東宮第一天起,太子殿下就和我說過,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兩年了,陶陶一直牢記,從未逾越。如今,陶陶想問一句,日後殿下當如何處置我?我這些日子又算得上什麼?”

    趙郃冷了臉,他覺得陶陶是在無理取鬧,這些話說的不知所云。但隱隱,他又覺得自己答不上來。

    她該是個何位置?

    “陶陶!”

    “我要去參加百花宴。”

    這是陶陶第一次在趙郃面前如此強硬,毫不退讓。她幾乎對趙郃的安排沒有過任何反抗,她太清楚趙郃想要什麼樣子的女人了。

    “青黛,把你家主子帶下去,頭腦不清醒就好好清醒清醒!”

    最後是趙郃把陶陶拉了起來推到一邊,忍着怒氣讓人把她帶了下去。

    前腳剛出門,趙郃就摔了書房裏的一個花瓶,響聲整天,“你說我是不是對她太好了,把她寵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耿川柏站在一側,“殿下,此事或許是好事。”

    “我看你也是頭腦不清醒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胡話嗎?”

    “殿下往日曾說,姑娘什麼都好,深得你心,可有時候就是太過於飄渺,會讓殿下覺得抓不住。可現在姑娘提出這個要求,甚至頂撞殿下,不都是在表明姑娘上心,懂得喫醋?懂得爲自己爭一爭了?”

    趙郃沒有說話。

    “殿下,當日您讓人把姑娘擡回來,屬下就問過,您要給她什麼身份?她總不能一輩子在深宮無名無份。”

    趙郃想起兩年前他在冷宮見到陶陶的第一眼,骨瘦如柴,單薄得像片紙,風一吹就散架了,仰着頭紅着眼睛求他的模樣,讓他動了別的心思。

    旁人都說她的母親是天下第一美人,傾國傾城,陶陶承了她的皮相,可做禍國妖妃。

    趙郃十分不屑,他覺得陶陶比她的母親更美,更勾人。明明是美豔絕倫的長相,卻又喜歡軟軟糯糯拉着他的衣襬,和他嘰嘰喳喳說着日子,不諳世事,可愛極了。

    冰與火的碰撞,讓他近些日子越來越忍不住。

    “若殿下只是想在宮裏養個雀鳥倒也不難,只是屬下覺着您的心思更深了些。”

    耿川柏是打小跟着趙郃長大的,刀尖血海里搏出來的功勞,也是趙郃最信任的人,他的話會讓趙郃多想些。

    趙郃皺了眉頭,不悅道:“她不是雀鳥。”

    “既不是雀鳥,就該有別的法子養着。”耿川柏說完此話,或許是覺得僭越了,立馬跪了下來,“殿下恕罪。”

    趙郃的語氣涼了幾分,“她倒是會籠絡人心,竟能讓你爲她說話。”

    “屬下只一心爲殿下,忠心天地可鑑,絕不違背。”

    “這兩日若是她再來哭鬧一律攔下。”

    “是。”

    被趕回院裏的陶陶狠狠痛哭了一場,她抱着青黛哽咽到說不出來話。

    “姑娘,太子殿下會明白您的心思的。只是殿下也有難處,宮裏宮外虎視眈眈,殿下也是如履薄冰,更何況姑娘的身份……”

    青黛一面拿着熱帕子給陶陶擦臉,一面也寬慰着她,雖說她私心裏也有些覺得今日姑娘太大膽了點,觸怒了太子,但她是個心思通透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陶陶穿着褻衣,蜷縮在牀上,抱着被子,靜默無語。

    她的身份?她能是什麼身份,又能要什麼身份?這宮內裏裏外外,有多少人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

    她的母親是當朝貴妃,三千寵愛在一身;她的父親是前朝宰相,在京都城破那日爲了保全城中百姓,拔劍自盡;而她不過是個被丟在冷宮垂死掙扎的人罷了,連身邊唯一的嬤嬤都沒有留住。

    “青黛,我想喫蜜餞。”

    “好奴婢去給姑娘拿,姑娘可不要在哭了,小心哭壞了眼睛。”

    陶陶撅着小嘴對青黛點了點頭,眼巴巴看着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