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耿川柏彙報完最近的事情,遲遲不見主子的下文,禁不住擡頭去看,發現趙郃正蹙着眉頭,不知在憂心什麼。
“主子?”
“這兩日她來哭鬧了幾次?”
“啊?”耿川柏一頓。
趙郃涼涼撇了他一眼,耿川柏頓時覺得自己的任督二脈被打開了,連忙答道:“姑娘一次也沒有來哭鬧過。”
“……”
書房剎那間就像被人扔進了冰窟窿般可怖。
耿川柏小心翼翼接了一句,“不過姑娘那日是在桃緋閣大哭了一……”
“滾出去!”
“是!”
碰了一鼻子灰的耿川柏悻悻然從書房退了出來,怪不得這兩日太子殿下總是陰晴不定的,原來是惦記着姑娘。
可,他拉着伺候的人裏裏外外問了一遍,姑娘確實沒有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來找過太子殿下,甚至提也不曾提過。
耿川柏想了想,爲了他往後的日子能少受點折磨,他還是要多爲主子分憂。想着,就來到了桃緋閣的門前,只是還沒等他進去,就聽見了裏面的打罵聲。
“我不過是一年不在京都,竟是不知道你這個小蹄子這麼有本事,讓太子哥哥賜了你獨院?”說話的女子一身藕色宮裝,帶着兩個侍女,對着跪在地上的陶陶厲色相對。
“公主!”耿川柏心裏一驚,這個小祖宗怎麼過來了,也沒人去通報一聲。
趙嫺儀端坐在一旁,身邊人伺候着飲着茶水。看到耿川柏也沒反應,只是微微“哼”了一聲。
她是皇帝唯一的女兒,也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從小便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一年前因爲身體原因被送去了江南修養,近日纔回來。
“這是怎麼了,惹得公主大動干戈?”耿川柏暗地裏對暗衛使了個手勢,讓人去找趙郃。
趙嫺儀:“不知道這個狐狸精使了什麼招數,讓你們一個兩個的爲她出頭,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趙嫺儀離開之時陶陶還是個被太子殿下帶回來的孤女,隨意丟在後院,如今卻已是有了一方獨地,丫鬟小廝,穿着綾羅綢緞好不快活。
她本來是來見趙郃的,卻聽到下人在議論陶陶的事情,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個狐狸精都已經學到了半個女主人的位置,還在東宮興風作浪。
這可真是氣煞她也。
“公主,這裏是東宮。”耿川柏話裏話外帶着些警告,“主子知道了會生氣的。”
“怎麼,我連教訓一個低賤奴婢的權利都沒有了?”
耿川柏不知該回些什麼,陶陶的身份到底如何,除了太子,沒人知道。
“來人,給我按住她,先掌摑30,以儆效尤。”
“是,公主。”
趙嫺儀的侍女說着就擼起袖子走了上來,卻被耿川柏以身擋住。青黛哭喊着扯着陶陶,讓她躲起來。
場面一下雜亂起來,桃緋閣內烏煙瘴氣。
慌亂之中不知道誰推了張牙舞爪的侍女一下,絆得她身形不穩,高舉的手一下落在了趙嫺儀的身上。
“賤人!你竟然敢打我!”趙嫺儀捂着臉,一腳踹倒了她的侍女,惡狠狠又補了兩腳。
趙郃一來就聽到了滿院子的哭喊聲,他腦中的神經都顫了顫,“趙嫺儀,你在幹什麼!”
“太子哥哥,這個賤人竟然敢對我動手!”趙嫺儀瞪着跪在地上求饒的侍女,目眥欲裂,“肯定是這個狐狸精對我下了黑手,肯定是她,太子哥哥你要給我做主!”
趙嫺儀打罵完了婢女,又指着陶陶開始辱罵。
“趙嫺儀,閉嘴。”
趙郃被這滿院子的狼藉吵得腦子疼,揮手讓人把她們都拉開,他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衆人。
只有陶陶不言不語,半垂着頭,露出光潔的脖頸,膚若凝脂,她那忽閃忽閃的睫毛重重落下,又擡起,每一下都像掃在了趙郃躁動的心上。
她本就身子單薄,兩日不見,好像更加弱不禁風,被風一吹就能倒地。
想到她這兩日的好本事,氣就不打一處來。
趙郃:“過來。”
趙嫺儀沒明白趙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自己不正站在他身邊嘛。還沒等她在仔細思索,發現身後跪着的陶陶已經起身走了過來。
她咬着紅脣,踉蹌着走到了趙郃身邊。緩緩伸手扯住了趙郃的衣袖輕輕搖了搖,好一副我見猶憐的美人圖。
“還知道找我,我以爲你野的心都不知道哪裏去了。”趙郃冷哼一聲,瞪着陶陶。
陶陶當然知道趙郃是什麼意思,她微蹙眉,眼眶紅了起來,一泡淚墜半不墜的,說出的話都是柔柔弱弱的,像片羽毛攪動了碧波。
“我怕殿下見了我會更生氣,我不敢……”
趙郃又不可察覺的冷哼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握住了陶陶兩相交纏的手,小小的一隻,包在手心剛好。
趙嫺儀看着二人的互動目呲欲裂,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二人竟已如此親密。她想痛罵陶陶,可是趙郃的威壓在這裏,她又不敢說話,只能一股氣憋在心裏,生生衝了血。
“趙嫺儀,本宮倒是不知道你本事這麼大,東宮的消息你也能知道。”
趙郃的話不重,落在趙嫺儀耳裏,已經是無聲的敲打了。
“太子哥哥,我……”
“本宮不想聽你那些蒼白的辯解,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看江南的風水太養人,把你養的如此蠢笨如豬。”
“趙郃!”趙嫺儀氣出了淚,她從來不知道趙郃竟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自小她也是金枝玉葉被寵着長大的,雖然有些時候並不惹得趙郃喜歡,但他從沒對自己冷過臉。
趙郃百無聊賴地把玩着陶陶的手,連一眼都不曾分給趙嫺儀,“我最後說一次,若你安安分分做你的公主,我便是你的兄長,若你不安分,這個公主什麼時候都可以沒有。”
趙嫺儀被趙郃這一番話震得傻了眼,她不過離開這一年多,爲什麼回來發現什麼都變了。
一激動,雙眼一翻,整個人就倒了下去。直直摔在地上,也沒有人敢去攙扶。
“把她丟回鳳儀宮去。”
“是。”
這邊退了衆人,趙郃才發現陶陶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了呆,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手下用了力,引得陶陶驚呼一聲,不解得望向他。
“你這個小白眼狼,被人欺負了不知道找我嗎?”
陶陶抿脣不語,她怎麼敢拿自己和趙郃的妹妹對比,她算得上是什麼身份啊。
“我不敢。”
“不敢不敢,那天在書房頂撞我的狗脾氣去哪裏了?”
陶陶抽了抽鼻子,一臉委屈,“殿下,陶陶錯了,陶陶以後再也不妄想了。”
“……”趙郃並不覺得她知道錯了,反倒是裝個樣子給他看。
“今日的百花宴我不去,你隨我去遊湖。”
!
“殿下對我真好,也只有殿下對我好了。”
“知道我對你好還氣我,兩日不聞不問,我看你倒是在這桃緋閣喫得都胖了一圈。”
確實吃了喝了兩天的陶陶佯裝不滿,對趙郃抱怨自己的思念,可暗地裏掐了掐腰身,她也沒有胖吧?
沒有長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