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烈酒溫茉莉 >第132章 聽聽
    樊老欣慰地笑着,扶着眼鏡框探頭看着跟在溫景詞身側的姑娘,乍一看,年紀貌似比溫景詞小很多,“這位是?”

    “我女朋友。”

    溫景詞大方承認,牽着沈矜聽在旁邊竹編長椅坐下,“聽說,您明天就要回杭州了。”

    提到這,樊老嘆了口氣,“我已經一把老骨頭了,從哪來回哪去,還剩幾年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提早回去陪陪我老伴兒。”

    男人面色莊重,抿了抿脣,沒說話。

    扯到傷感,樊老即使止住,他再次看向了戴着遮陽帽將頭埋得低低地不願意見人的姑娘,只露出來的那一截小巧下巴,白得反光,他輕嘆了口氣,看着溫景詞,“你女朋友還在念大學?”

    這麼羞澀,帶出來人都不敢見。

    溫景詞扯了扯脣角,“畢業好幾年了,她比我小兩歲。”

    “瞧着挺年輕的。”樊老放下報紙,緩慢起身,“方便嗎?跟我去趟書房。”

    去書房,自然是談隱私性的問題。

    扶着帽檐的沈矜聽忽然擡起頭,很是善解人意地對溫景詞說,“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樊老順勢看去,這姑娘,長得的確是年輕,瞅着那捲發,平時怕是愛惜得不行。

    以前,他的外孫女也是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跟個洋娃娃似的。

    可惜啊……

    可惜。

    溫景詞揉了揉少女柔軟的髮絲,便跟着樊老去了書房。

    沈矜聽親眼看着書房的門關上,她鬆了口氣,將遮陽帽摘了下來放在手裏把玩,她豎着食指轉着遮陽帽,晃極了。

    傭人端了杯熱水上來,很是客氣地說,“姑娘,今天待客不用茶,還請姑娘別介意。”

    沈矜聽笑着搖了搖頭,“沒事。”

    她忽然覺得溫景詞跟樊老還真是像,住得像,喝得也像。

    古代翩翩公子便是如此。

    沈矜聽喝了口水解渴,隨便換了個位置坐在沙發上靠着柔軟座椅看手機。

    她開了個小號,關注了很多樂器教學博主還有教剪視頻的博主。

    她最近不喜歡看勵志視頻,也不看電視,就喜歡看關於她即將踏入領域的一切。

    然而,當她認認真真在研究視頻上的講解內容時,最讓她覺得晦氣的女人來了。

    樊月今天穿着修身旗袍,身材窈窕,濃妝豔抹的那張臉上此刻盡是風情之色。

    見到樊月的那一瞬間,沈矜聽想到了古代青樓裏的花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哪個男人都愛得要死要活的。

    沈矜聽收起手機,沒搭理坐過來的樊月。

    此次,樊月從別墅到老宅,爲的就是等樊忠今天唯一見的客人——溫景詞。

    明日樊忠老爺子一走,她日後再想見到溫景詞比登天還難。

    那位以清冷自居的男人,曾經在F城爬起來的厲鬼,現在人模狗樣的,學着老頭子搞書畫,看着挺有股男人味兒的。

    聽說,他現在有權有勢。

    女人嘛,最不嫌多的除了錢就是男人了。

    有男人就不差錢。

    樊月目光挑釁,狹長鳳眼染着怒氣,“沈小姐,是吧?”

    沈矜聽瞥了眼,沒理。

    只當這個姓樊的女人有毛病,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來人,泡壺茶上來。”樊月看着在不遠處等候的傭人吩咐。

    收到指令,傭人連忙去泡茶。

    經常看電視裏沈矜聽腦海裏瞬間閃過熟悉的橋段……熟悉的潑茶劇情。

    沈矜聽滿滿地不屑,自顧自地拿着手機在旁邊玩,對外人不予理會。

    緊閉的書房門久久沒有動靜,看起來還沒那麼快出來。

    許久,熱茶端上,樊月倒了杯遞給沈矜聽。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沈矜聽面無表情地看着做作的樊月,眼神冷冷的,比溫景詞看人眼神還要寡淡,甚至可以說是令人發怵。

    一個滿目柔情,一個直白不留情面。

    樊月翹着腿,顏色偏濃的眼妝讓她眼神看起來更爲侵略性,她出言挑釁,“沈小姐,不給面子?”

    這話說得。

    沈矜聽勾脣笑了笑,“怎會?畢竟不是人人都如樊姑娘那般心思狹隘。”

    她伸手作勢就要接過,下一秒,茶杯裏的液體反轉,滾燙的熱茶撲面而來。

    沈矜聽反應速度極快地避開,沒注意到桌角,這一避,腿部膝蓋迅速劃過桌角,一條血痕異常地醒目。

    沈矜聽低頭看,眼尖看到了傷口有木桌的木屑。

    她攥緊拳頭,眼裏的怒氣蹭蹭地往上漲,她拿起那杯裝着熱茶的水壺,眸色冰冷,眼看着那壺熱茶如她所願報復回去,還沒來得及潑出去,書房的門突然打開。

    “聽聽——”一道熟悉地暗沉嗓音從身後傳來。m.biqmgètn

    見到外面的景象,溫景詞快步上前奪走沈矜聽手裏的水壺,水壺是鐵的,他感受到了從壺身傳來的滾燙。

    衝動被制止,沈矜聽眼眶迅速紅了圈。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溫景詞,眼淚要掉不掉的。

    溫景詞轉頭歉意地說道:“抱歉,樊老,我帶我女朋友先回去。”

    樊老目光從愣住的樊月臉上漸漸轉到沈矜聽膝蓋上,血液往下墜,染紅了薄紗的襪子。

    他點頭,“帶這姑娘去清理傷口,桌角失修,木屑挺多的。”

    溫景詞點了點頭,他彎腰拿上沈矜聽的遮陽帽,彎腰把人抱起。

    沈矜聽的膝蓋在流血,他的手放在他膝下,沾了不少血跡。

    溫景詞帶沈矜聽離開後,樊老沉着臉,讓傭人喊了兩名保鏢進來,言簡意賅地下了死命令,“從今往後,不允許再讓這個女人進來。”

    樊老一身清朗,在白髮蒼蒼之際身邊也無子女陪伴。

    女婿入贅,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明日回杭州,便是開始養老,日後不再遊山玩水,不再寫書法,偶爾看看書,喂喂魚,哪天睡一覺再也醒不來,這輩子也算走到頭了。

    樊家企業,名人字畫,無一不是交給溫景詞變現資助各大小山村裏的偏僻學校。

    他信溫景詞,年少有爲,一個見過社會險惡的男人在如今社會活得坦蕩,嘗過世間疾苦依舊相信存在美好。

    這樣的人,應該生活在陽光下,而不是當陰暗角落裏的蛀蟲。

    傭人散去,古樸老宅陷入沉寂。

    樊老從書房裏拿出了唯一留下來的一幅畫。

    畫中女人一身素色旗袍,坐在竹林間落着竹葉的石桌上作詩。

    被墨跡渲染的宣紙被揉成團丟棄在桌邊,姑娘垂眸寫得認真。

    她很溫柔,很美好。

    那是他的女兒,樊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