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三十四章:半途而返
    水銀見那討厭的傢伙終於走了,稍頃,長長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

    非要逼自己使出小女兒家情態,方纔終於得釋其疑,此人,端得是謹慎多思。以後,必要離此人遠些,太危險了。

    “畫眉,我委實走不動了。你去吧,去追雕兒,沒有我拖累,你還能快着點兒。記住,事不可爲,棄之。我在司寇大人說的村莊裏,等你回來。”

    她看着畫眉的眼睛,認真而隱晦地提醒着。

    即便司寇繼昭已釋疑,但她也不能再往上走了。

    那傢伙還在山下等着自己,如果時日過久,自己還未去,必定會再引起對方懷疑,屆時,只怕再怎麼做都無法消除了。

    罷了……

    吾深愛之土、之父,他日再相見吧……

    水銀閉了閉眼。

    畫眉望着自家小姐驟然發紅的雙眼,咬咬牙,擡步向上。她知道,要帶雕兒識人,如今,只能自己去了。

    小姐她……

    那個該死的司寇繼昭!!

    畫眉發狠地腳下用力,她得快去快回,不能讓小姐跟那傢伙在一起呆得太久!萬一小姐露出什麼破綻,自己又不在身邊,小姐便逃都無法逃了。

    水銀卻不知畫眉會想出如許之多、之遠。

    她只是再次靠着大樹坐下,慢慢地閉眼歇着。

    忽然感覺到,樹叢中,似乎有人悄然出現,正在盯着自己。

    水銀心頭一凜。是那傢伙的人吧?還是那傢伙本人?

    此人竟如此多疑!

    厭!

    看來自己沒有再往上去的決定是對的,否則,現在可能就相當麻煩了。

    渾不如已被人深厭的司寇繼昭,囑咐手下一人,隱晦地跟着保護東方楠嬰之後,便下山了。

    他料想,眼見雕兒無可追,手無縛雞之力的東方楠嬰,必會令其婢女單獨使武追逐。

    畢竟,離疆界不遠了,又遇上了自己。

    自己有疑,對方有覺,必無法再深攀,會掉頭回來。

    誰願意自己身上背個細作的嫌疑啊?

    他得趕緊下山,招呼親衛們打掃庭院,美食以待。

    求人總得有個求人的態度,是吧?

    何況自己還驚得人姑娘失了逐雕的快樂了。

    ……

    水銀的確沒有逐雕的快樂了,什麼快樂都沒有了。

    她知道畫眉會想辦法盜出父親的舊衣或物,讓雕兒對父親的氣味熟悉,再憑物認人。

    之後,畫眉就會把雕兒關籠中帶回。

    本來水銀還在想,再將雕兒隱瞞一段時間的。

    但現在,司寇繼昭既然已經知道自己來捉雕,若空手而回,沒準他就真的想捉了送給自己……

    真是想想就來氣。

    所以,她有給畫眉悄悄地暗示過,雕兒可以過明路了。

    想到此次之後,那對金雕就能光明正大地跟着自己了,水銀的心情纔好了一點點。

    她起身,下山。

    下山途中,水銀倒是想扭個腳、閃個腰之類的,找個藉口把那傢伙給拒了。

    但是,恐怕對方並不會就此罷休。

    若屆時再引出更多的事,反而不美。畢竟,動作越多,痕跡越重。

    不如就早點去找那傢伙,早點把他要自己幫忙的事辦完,早點把他打發回去。

    屆時,就沒人再盯着畫眉幾時回來了,可以爲畫眉爭取更多的時間。

    說不定……自己還能進山!

    想到這兒,水銀加快了下山的動作。

    ……

    小村莊。

    水銀看着被司寇繼昭帶來的人馬圍得水泄不通、戒備森嚴的小村莊,就滿心無語。

    這傢伙進進出出,辦點兒什麼事,都得弄出這麼大的排場嗎?

    可不等她的心中升起更多的感想,就有人行至近前,請她跟着去了明顯是村長家的院落。

    院落裏,不少人在忙來忙去,而那堂屋燭火通明,只有司寇繼昭一人在,正品着菜餚,慢慢飲酒。

    一見她來了,便手指點了點桌旁空椅道:“東方姑娘來了。不必拘禮,請坐下喫點東西。”

    水銀仍舊拱手爲禮,腳下未動。

    “司寇大人有何吩咐,請先說明。”

    她纔不想和這傢伙同桌共食。本來就沒心情,再對着這人,連口水估計都喝不下去了。

    司寇繼昭見狀放下酒杯,勾脣笑了笑。

    “本官並不是逐你而來,你莫多想。

    實是那日見你驗屍之術了得,正好有一懸而未決的案子,想請你幫忙。而被害之人的屍首,就埋在那處的山林裏。

    本官帶人去起骸骨,聽聞有聲,便去探看,才見到你。”

    這是實情。自己還真不是追着她來的。

    當日去藥鋪尋人未果,想着那懸案的死者埋得甚遠,不如就趁此機會走一趟,將骸骨去起出來,想必帶回都城的時候,採藥的人也該回來了。

    誰知就會這麼巧?

    水銀聞言,正視着他,眼神卻明明白白地在告訴他,自己不信!

    司寇繼昭看懂了,笑容深了幾分,解釋道:“懸案未決,屍首早被其親屬領回。其家就居住在這個村莊裏。”

    水銀垂眸。手指微緊。

    自己好巧不巧要選這條路!

    不是爲了圖近一些、再近一些,選了最近的這條路準備進山,也不會撞上這個傢伙!

    說來說去,還是不夠謹慎啊。

    她緩緩吐氣,清冷開口。

    “骸骨在哪?”

    司寇繼昭聽了,仰靠進椅子裏,再指了指空椅,挑挑眉。

    言下之意,先喫飯,喫完飯再說。

    不知道爲什麼,感覺這東方姑娘越是抗拒的事,他越是要與她作對。

    每次看着她那張清清冷冷的小臉,他就忍不住想激化出她更多的表情。

    但是,這一次,他失望了。

    東方姑娘不但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反而大大方方地近前坐下,拿起碗筷就低頭開喫。

    司寇繼昭意外了,他看看她那迅速而優雅的喫相,眯了眯眼。

    “東方姑娘出自小村莊,爲何一言一行,皆不像是位村姑?”

    不僅不像村姑,反而更像貴門千金,無論是言行,還是氣勢。

    水銀聞言,嚥下口裏的飯食後,回視了他一眼道:

    “出身,不能決定成長過程。民女自幼便跟隨師父呆在深山之中,所言所行,皆出自其教導。”

    言下之意:我這兒什麼都是跟着師父學的,他教成什麼樣,我長成什麼樣,有什麼問題?

    “你師父是?”

    司寇繼昭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