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三十七章:順利實施
    水銀見狀,寬袖照着南宮禮的臉上一揚,柳腰一擰,讓過對方無禮的手,擡腳衝進了一側的林間小道,沿着湖水。

    一邊假裝扶發,實際快速地將發間11顆散的珍珠小簪拔掉,用早就備好的另一支12顆的珍珠排簪換掉。

    位置一樣、大小一樣、間距一樣。如果不是事先得知,絕不會有人察覺兩者已被調換。

    再假意驚慌逃跑,身形飄搖間,腳下踢起不少碎小石子落進湖面,趁機將那11顆散的悄悄混着扔進了湖水。然後轉步跑向宮道。

    而那邊的南宮禮,見美人揚袖,淫笑着就想抓,忽聞一股淡淡的幽香,一時迷得頭暈目眩。

    等回過神來,卻見美人兒已跑遠,他擡步欲追,腳下卻踩着了什麼險些滑倒。

    撿起一看,是顆珍珠小簪。本想擡手扔掉,卻想起似乎是那美人兒發間簪着的,便邪笑着收入袖中。

    摩挲着下頜,心想:美人兒看似冷傲,原來竟如此多情。表面推拒,實則留物?

    “哈哈”,他的運氣可真是不錯。

    想着,得意着,追了上去。

    水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已經上了宮道,正想着要不要再用袖中藏香將那賊人定住,就見南宮宇從一側拐了出來。

    她急忙跑上前,抓住南宮宇的一隻袖子,低頭大喘了兩口氣,露出發間滑出一半的珍珠排簪,再躲去了他的身後。

    南宮宇在皇帝那兒討得可攜人去見皇祖母的恩准,正高興着,就猛地見到東方姑娘釵環散亂、形容狼狽地衝着自己跑來,還沒等他接住,就躲去了自己的身後,耳邊聽得她有些急促的喘息,正覺一頭霧水之時,就見到了迎面跑過來的南宮禮。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南宮禮荒唐好色之名,他們這些個誰不知曉?想不到竟然進了都城、進了皇宮,這傢伙還敢如此放肆!

    “二表哥休得對神醫無禮!”南宮宇上前兩步,攔住南宮禮,大聲喝斥道。

    南宮禮眼見美人兒轉去了一名男子的身後,露出的半張玉潔的小臉上,滲出細小汗珠,半張不張的櫻紅軟脣,發出細細微喘,他渾身的血液就衝去了一個地方。

    正要上前扒開那名男子,聽到喝斥,才定住腳,擡起微紅的雙眼看向對方。

    見是南宮宇,冷笑一聲:“什麼狗屁神醫?我安王爺看中了,就是我府上的側妃。你給本王讓開!”

    南宮宇被南宮禮這囂張的態度給氣笑了。他一手叉腰,一手怒指南宮禮的鼻尖。

    “一個破封地的小王爺,跑到都城來撒的什麼野?!也不瞧瞧自己那是副什麼德性!

    這兒可是皇宮,你在封地欺男霸女、胡作非爲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宮中行此惡事,你可有將皇祖父放在眼裏?

    走走走,我也不與你這廝理論,你與我一道去見皇祖父,讓他老人家好好地給評評這個道理!”說着,就拽住南宮禮的胳膊,硬拉着對方往御書房的方向去。

    南宮禮一時竟掙脫不得。他也算自小習武,可惜,讓酒色給淘得虛空了許多,比之南宮宇已遠遠不及,被拖着往前走就掙扎,卻反被抓得更緊。

    南宮宇在拽人轉身之時,對着跟隨他一起過來的小太監道:“送東方鄉君出宮。”

    他今天要跟這南宮禮槓到底,把對方的醜惡面目統統揭到皇祖父那兒去。那麼,以後這廝再上竄下跳也沒有用了。

    想想東方姑娘還真是自己的福星,這下,他連找皇祖母都不必,理由已經被這姑娘送到了面前。

    如此,既輕鬆拿下了南宮禮,還不會讓自己拜見皇祖母引起皇祖父的多疑,還省了東方姑娘入宮的緊張與忐忑,真真是一舉數得。

    越想,就抓得南宮禮越緊,腳下步子加大、加快。

    水銀看着那倆人,臉上焦急之色盡顯,似乎很爲那兩兄弟打起來了着急。

    小太監低頭哈腰地走到側旁,恭敬地道:“鄉君不必爲小世子和安王爺擔心,奴婢這就送您出宮。”

    有心想說:與其擔心他們,還不如擔心擔心您自己個兒呢。小世子爲啥要您趕緊出去?就是怕皇帝陛下聽說竟有女子引動安王爺在宮中犯忌,會召見您呢。那時可就是危大於險了。

    但這話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卻一個字不敢吐出來,這宮中想保住小命,最要緊的就是別多嘴。他能這麼隱晦地催促一下,也就算是看在小世子在皇帝面前更討喜罷了。

    既然是小世子要護着的人兒,他也樂意這麼提醒一下賣個好兒。

    “有勞公公帶路。”水銀收回視線,向着小太監點點頭,便跟着對方腳步有些匆忙地往外行去。

    直到走出宮門了,那臉上的擔憂、不安、驚懼、惶恐之色,都還留有兩分痕跡。不過,仍記得悄悄塞給小太監一碇銀子。

    小太監接過,笑容加深,更加恭謹地看着她走出去後,才掉頭回轉。心內卻在不停地搖頭。這麼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家,可千萬別再到這深宮裏來了。下回,保不齊還出不出得去了。

    而一直守在宮門外的畫眉,眼見小姐出來,趕緊跑過來扶住。

    “小姐,您這是?”

    發現自家小姐的鬢髮有些散亂,釵環也鬆了些許,臉色也很不對勁,畫眉不由擔心地問道。

    水銀靠在畫眉的臂彎,彷彿腿軟了一般,虛弱地道:“無事,趕緊回去吧。”

    畫眉見狀,更是心憂。自家小姐那麼一個剛強之人,何以進宮這短短時辰,就彷彿遭受了莫大凶險似的?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邊走,邊恨恨地回頭瞪了宮牆一眼。腳步卻加快,扶着小姐往停靠在道旁的馬車那兒去。

    卻不知,倚靠着自己的小姐,其實那份虛弱,全是裝出來的。

    水銀現在的心情,除了憤怒,更多的是慶幸。雖然想栽毒給淑妃的計劃被南宮禮給無意中打斷,但是,卻讓栽毒的這個計劃,以另一種更順利的形式展開了。

    南宮禮是才從封地進入聚城不久的,而這種聚城從所未聞、未見之毒,變成他從封地帶來,豈不更加名正言順?而且,滑出一半的排簪,更加自然而然地讓南宮宇、小太監等看見。

    這些,可都是能證明自己無辜的明證啊。同時,南宮宇和南宮禮明着爭鬥起來,怎麼說都是好事兒一件。反正,無論哪個皇子公孫倒黴,她都十分樂見。

    看到畫眉爲自己擔憂,她只能先忍着不告訴,現在畫眉的這副狀態很好,能讓自己的“受驚虛弱”更加真實。

    如今,就剩最後一環了。司寇繼昭那兒!

    剛想到那人,就聽到飛奔而來的馬蹄聲,打眼一瞧,好嘛,想到此人,此人就已經來了。很好。

    水銀恍若不知。低垂蛾首,黛眉微蹙,輕咬着下脣,臉色更見蒼白了幾分,眼裏水光浮現。

    催馬趕到的司寇繼昭,跳下馬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心臟忽然就被什麼給狠狠揪了一下,痛得他猝不及防,幾乎呼吸停頓。

    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跳馬跳得太急、太狠了?便捶了一下胸口,再大步上前開口問道:

    “這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問了。前面是皇宮,今天東方姑娘要進宮謝恩,這顯然也是剛從宮裏出來,卻是這副模樣……難不成?難不成?

    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這姑娘一向清冷、好強、又倔犟,從來腰背筆直、冷靜淡然,何時見過她這般狼狽、嬌弱、楚楚之態?

    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怒火,燒得他非常莫名,卻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下。

    不由自主就攥緊了雙拳,就想衝進宮裏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是僅剩的理智卻將他牢牢地釘在原地。一時感覺被撕扯得十分難受。

    “見過司寇大人,大人這是要進宮嗎?”

    水銀見到自己要等的人終於來了,她輕拍畫眉的胳膊,示意對方鬆開自己。

    待畫眉扶她站穩後,她對着司寇繼昭行了一禮後問道。

    司寇繼昭聽到這句聲音綿軟的問話,又見她此時彷彿脆弱的一碰就碎的樣子,張了張嘴,回了句他自己都找不到聲音的話。

    “另一名細作死了。我懷疑是毒殺,想……”

    他在說什麼?他究竟在想什麼呢?東方姑娘已經這樣了,他還要讓她去幫自己驗屍嗎?他是不是瘋了?

    沒等他想明白,就聽到了對方說了句比他更瘋狂的話。

    “想我幫忙驗屍是嗎?那……走吧。”語氣裏,似乎還包含着某種委屈。

    “不可!”

    水銀就聽司寇繼昭和畫眉同時出聲阻止。她看向畫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再望向司寇繼昭,堅強地挺了挺腰背,彷彿很用力地說道:

    “勘驗越早,越容易抓到兇手。司寇大人,死者爲大,何況,您親自出面邀請……”越說聲音越小。

    說完,就拉着畫眉上馬車。

    而司寇繼昭聽到她看似有力,實則有些發飄的聲音,一時又感、又佩、又敬、又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如洶涌的浪潮般翻滾而來,將他衝得七零八落。

    竟就這樣呆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