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瀾岫也始終坐在那裏,過了一會兒對方坐到了他們對面。
“我以爲你會想要問我什麼。”瀾岫神情有一種雲淡風輕的高傲,他說話也帶嘲諷,比起彥熾卻可忽略不計。
溫泅雪擡眼看向他:“問你什麼?”
瀾岫定定看了溫泅雪幾眼,眼神並無敵意,他淡淡地說:“他們喝的酒是我叫靈傀上的。有一刻鐘他們不會有意識。”
溫泅雪的眼神銳冷,靜靜望着他。
瀾岫:“我只想告訴你,桓真的話不見得都是對的。”
他的聲音又輕又低,有一種朦朧的意味:“每一次有人死的時候,都是桓真埋的他們。桓真他……每一次都在現場。”
溫泅雪:“……!”
瀾岫擡眼看來:“但是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他都說他不記得。君上很信任桓真。”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輕很慢,帶着一種神奇的意味。
溫泅雪眼神冷清:“你喜歡桓真。”
瀾岫一頓,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望着溫泅雪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眼神像刀尖一樣亮。
“你覺得我在詆譭他,好讓你們離他遠一點?”
瀾岫笑了一下,高傲:“不錯,我是不喜歡他和別人走近,但我說得都是真的。你沒發現,跟他最親近的彥熾,其實一直在防備桓真嗎?”
溫泅雪:“……”
瀾岫面無表情:“不想死的話,離桓真遠一點吧。算是忠告。”
溫泅雪的目光落在瀾岫的臉上,從他臉上掃過,看向他身後。
瀾岫有些莫名,忽然他感覺到了什麼,像是一種不寒而慄的冷意,就像是靠着兵刃,肌膚每一分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立刻回頭望去。
對視居高而下站在他身後的人,淡漠死寂的目光。
瀾岫:“……!”
身後那個人緊抿的薄脣,吐出幾個冷淡毫無感情的字:“不想死,離他遠一點。”
是方纔瀾岫對溫泅雪說過的。
瀾岫的手用力按在桌沿,對方的手在他的肩上一沾,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他就像風箏一樣不由自主被撩開在一旁。
溫泅雪坐在那裏,仰頭回望着他的,烏黑的眼眸在那雙神情安靜溫斂的美麗面容上,像沉睡着夜色星河。
君罔極只看了溫泅雪一小會兒,他再次斂眸低頭,背影挺拔筆直,徑直端坐在溫泅雪旁邊那張座子上。
與溫泅雪交錯相對。
他沒有坐在溫泅雪身邊,或者同桌對面。
溫泅雪的聲音許久,遲來地響起:“爲什麼不坐下?”
對方是儲尊,是和那位君上一樣,肆意掌控他們所有人生死的存在,自然想坐哪裏都可以。
想要哪一隻獵物都隨意。
君罔極擡眸,在溫泅雪的角度也能清晰看到他高挺的鼻樑,線條流暢犀利淡漠的眉骨。
低沉冷冽的音色,有一種午後剛睡醒的大貓一樣的低啞:“你沒有邀請我。”
是英俊危險又規矩的大貓。
溫泅雪垂眸飲茶,茶水沾溼的脣角很輕地揚了一下。
桓真喝的酒少,很快就先醒了,醒過來的時候他困惑了一下自己怎麼喝醉了,一側頭就看到了隔壁桌的君罔極,頓時渾身一冷,原本剩下的三分醉意立刻不見。
他大驚失色看向對面的溫泅雪,想問不敢問,眼神示意:他怎麼在這裏?什麼時候來的?
桓真的驚訝毫不作僞,因爲他竟然忘記了對儲尊行禮。
當他想起的時候,君罔極放下茶杯站起來,徑直離開了。
“嚇我一跳,都怪我居然喝醉了,讓你一個人直面他,沒發生什麼事吧?”
溫泅雪望着君罔極離開的背影:“沒有,他只是陪我坐了一會兒。”
桓真愕然:“陪你……坐一會兒?!”
溫泅雪:“嗯。”
那個人好像怕他一個人會無聊,於是這樣隔着距離安靜地陪他坐着,一動不動,等他的朋友醒來就安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