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堂朝議,尚書右僕射劉穆之奏請出動騶虞幡,司馬德文苦笑道:“朝廷的旨意宋公和雍公還能遵從嗎?”
殿上羣臣大驚,雖然個個心知司馬氏的江山早已名存實亡,但大家表面上還都是晉臣,琅琊王說出這話,分明是在打衆人的臉。
於是尚書左僕射劉柳率頭,衆臣皆跪倒稱罪,表示宋公、雍公忠心爲國,定然會遵詔而行。
司馬德文起身道:“爾等議定後以朝廷名義派出使者便是。今日天子不適,孤要進宮探視。”
司馬德宗不辨飢寒,司馬德文隨侍其兄左右,生恐劉裕派人暗害司馬德宗,就住在皇城南面的大司馬府中,隨進可以進營覲見。
來到顯陽殿,見司馬德宗呆坐在案前,宮女、內侍站在兩旁,整個大殿內鴉雀無聲,一片死寂。司馬德文跟兄長見禮,見其嘴角流涎,用絲巾替他擦拭,司馬德宗依舊木然。
想到荊州被奪,司馬氏最後一點基業不復存在,司馬德文不禁悲從中來,掩面而泣。司馬德宗總算有了點反應,伸手抓住司馬德文的衣袖,呆滯的目光終有了一絲關切。
司馬德文越感悲痛無力,握住司馬德宗的手,放聲痛哭。
…………
七天後,使者持騶虞幡來到竟陵拜見宋公劉裕,劉裕早兩天便收到了劉穆之的信,得知朝廷只命兩家罷兵,荊州以及北冀州的歸屬一字未提,顯然是想保持現狀,得過且過。
章山,楊安玄見到持幡而來的五兵尚書董懷,自洛陽出使秦國兩人有十餘年未見過了,董懷華髮已生,身形消瘦。
大堂落坐,董懷看着楊安玄,心中
感慨,劉穆之讓他來見楊安玄,是想借重他當年與楊安玄之間的交情,勸說楊安玄罷兵。
寒喧幾句,董懷道:“雍公,你與宋公內鬥,讓天下震動,琅琊王深感不安。”
楊安玄笑道:“宋公強加罪名伐荊,有意誅除宗室,行桓玄之篡。愚身爲晉臣怎能坐視,請董尚書奏明天子,臣要輔佐皇室,清除奸佞。”
若是早二十年楊安玄說這話,董懷定然大爲鼓舞,約爲同盟,共同討伐劉裕,可時至今日,楊安玄身爲雍公,這番話能有幾分真心。
董懷捋了捋鬍鬚,道:“雍公與宋公相爭,將士傷亡慘重,百姓流離失所,愚乘船西來,見無數災民乞食,望雍公看在天下蒼生的面子上,早息戰火,回襄陽去吧。”
楊安玄道:“戰因宋公而起,天下蒼生要怪也要怪在宋公頭上,與楊某何干。既然董尚書悲天憫人,愚便退讓一步,只要宋公肯退出江陵城,讓司馬公重掌荊州,愚便罷兵回襄陽。”
董懷苦笑,宋公豈會退出江陵,楊安玄又怎會讓出到手的北冀州?此行註定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