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包括勾結逐魚幫,謀策刺殺案。
趙無延與劉玉慈沒有被分開,而是關在了一起,耳邊的哭喊、叫罵聲已經隨着時間的推移消失殆盡,夜晚的牢房,透着一抹陰冷之色,趙無延看着縮在角落裏的夫人,嘆了口氣:“夫人,事到如今,你有什麼想同我說的嗎?”
劉玉慈望着這個男人,這個與她攜手共度了十幾年的男人。
他的鬢角已經爬上了白霜,眼尾也染上了皺紋,只是挺拔的身軀依然不曾佝僂半分,只是如今,像是泄了精氣神,後背彎了。
劉玉慈側過頭,不想去看他的臉,牙齒咬着脣,忍着心頭涌出的愧疚感與酸澀感。
趙無延又嘆了口氣:“其實,我都知道!”
他道:“或者說是,隱約知道。”
“你喂的那種鳥,叫屍雀對嗎?”
劉玉慈豁然的瞪大了雙眼,轉頭看他,染着哭腔的聲音滿是不敢相信的驚詫:“你知道?”
趙無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從豫南郡調回京都之後,大概三年前,我第一次發現你會在半夜起來,喂一種鳥,起初我只是以爲你是驟然離開豫南郡不習慣,夜裏難以安眠,可後來卻發現,每隔半個月,那隻鳥都會來,而且每次都是深夜,而你每次都會抓牀邊盆栽裏的泥土喂鳥,所以,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拿走了些盆栽裏的土。”
“環採閣不僅有姑娘,每月二十八,還有拍賣會,所以月中到月末,會有鑑寶師……”
“東西好壞,他們見的多,懂的多,知道的多,我其實只是想要去試試碰碰運氣,沒想到卻得到了答案。”
趙無延的聲音微頓,而後接着說道:“泥土裏混合了蠱蟲曬乾後碾成的粉末,是用來餵養屍雀的,屍雀是一種死亡後被蠱蟲侵佔了身體的麻雀,外表與正常麻雀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屍雀……屍雀的主人可以通過餵給屍雀母蟲的粉末,從而控制體內有同種子蟲的人。”
“你是苗疆的人?”
“或者說是,岳母大人,是苗疆的餘孽,對嗎?”
趙無延看着劉玉慈。
劉玉慈沒有回答,只是眼淚潸然滴落,她哽咽着問:“你既然都知道,那爲何,爲何?”
“你是我的妻子。”
“我以爲,你不會犯傻。”
“是我不好,我應該看好你的,若我……”
趙無延對妻子沒有責備,有的只是深深的內疚,他將妻子犯下的所有罪責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甚至覺得,哪怕他早日戳穿妻子,甚至是早些將她送入大牢,也好過讓她犯下這等殺頭的罪過。
“不,不是的,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錯。”劉玉慈泣不成聲。
他們的兒子趙招,不過弱冠之年,本來還有大把的時光,可如今就因爲他們,再也無法活於世上,自他呱呱墜地直至今日,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未曾誇獎他分毫,一直以來對他無比的嚴厲,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當面誇獎他,哪怕一句也好。
“不,招兒,不……”
劉玉慈突然推開趙無延,發瘋般的跑到牢房門口,抓着牢房的木頭,衝着外面大喊:“我招供,我什麼都招,這一切與我夫君,與我孩兒沒有一點關係,我要面見聖上,我要面見聖上。”
趙無延擡頭看着劉玉慈的背影,籠在陰影中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那綣着深情的眸子被薄涼取代,深深地寒意於眸中流轉。
……
劉玉慈的母親,羅雯,乃當年的漏網之魚。
嫁給劉毅,也並算是算計,她當年確實是被劉毅所救,只是後來,有人找到了她,以劉毅的命做要挾,讓她將蠱蟲放進了還在襁褓中的劉玉慈體內。
這些年,苗疆通過她母親,已經控制了整個豫南郡。
“你說什麼?”紀泓震怒,顯然沒有想到豫南郡竟然成了苗疆餘孽的大本營。
豫南郡,臨海,四通八達,苗疆餘孽掌控了豫南郡,就相當於掌控了海上貿易,不僅如此,臨淵的附屬島國婁國,與豫南郡不過隔海相望,紀泓不相信苗疆餘孽沒有滲入婁國,按照劉玉慈的說辭,苗疆在三十年前就指染了豫南郡,在這三十年裏,他們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只要想到臨淵的海上貿易運輸要塞已被苗疆餘孽掌控,紀泓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殺機,恨不得立馬將眼前這苗疆餘孽凌遲處死!
“皇上,一切都是臣婦一人所爲,與我夫君,孩兒沒有半點關係,他們……他們也是受害者。”劉玉慈聲音哽咽的說道:“我爲了保全我兒子,給我夫君下了蠱。”
“情蠱!”
“只要我死,我夫君身上的蠱蟲就會死亡,求陛下,求陛下看在我夫君忠心耿耿,看在我夫君與我孩兒也是受害者的份上,饒他們一命。”
劉玉慈跪地求饒,頭用力的磕在地上,直磕出了鮮血。
紀泓垂頭看着悲痛求饒的劉玉慈,想的卻是整個豫南郡,相比於豫南郡而言,趙無延的是否忠誠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朕可以饒了趙無延,饒了趙招,甚至是饒了你。”
“陛下!”
劉玉慈豁然擡頭,眼底露出炙熱的光,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
紀泓凝視着她,聲音清厲而陰鷙,一字一頓道:“用整個豫南郡苗疆餘孽的命,換你夫君與兒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