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的貼身宦官捧着奏摺一路疾行,路過御書房外走廊臺階時一不小心被臺階絆了一跤,整個人哎呦一聲摔倒在地。
“公公,公公您沒事吧!”
守在御書房外的太監涌了上去,將人攙扶了起來。
公公此時心跳得厲害,腦子嗡鳴得宛如被千百個錘子敲打着腦殼兒,早已顧不得身上的疼,他推開圍在身邊的小太監,一把撿起掉落在地的奏摺,身形慌亂臉色煞白,沒等陛下傳召,直接衝入了御書房。
御書房是什麼地,若無陛下准許,擅自闖入,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公公也是陛下身邊的老人了,又豈能不知今日此舉若陛下怪罪,是什麼樣的罪過,可邊境傳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恐怖,只是聽聞,便讓他驚恐得肝膽俱裂,哪裏顧得上其他,只一心想將消息儘快的呈到陛下跟前。
衝進御書房後,太監快步跑到了紀泓面前,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頭垂得近乎貼着地面,雙手卻高舉過頭,聲音顫抖如篩:“陛下,邊關傳來急報,說……說大離邊境軍進犯我臨淵懷城,於長鳴坡畔屠我臨淵士兵數百之衆。”
太監的聲音尖銳刺耳,因內心驚懼他不由擡高了聲調,御書房大門未曾閉合,太監的聲音毫無遮攔的灌入了守在御書房外的宦官以及禁衛軍的耳中,一時,宛如旱地驚雷,炸的衆人頭腦發脹。
大離,竟然進犯了?
“你說什麼?”
紀泓虎目圓瞪,喝問聲如雷霆萬鈞,沖天而起又猛然下落,跪在地上的太監一時宛若風中浮萍海中小舟,一時被這浩然威勢橫掃傾壓,身子一軟,差點沒癱倒在地。
“陛下,奴才,奴……”
太監本就被這消息驚得亂了分寸,如今又被紀泓這麼一喝問,平日裏能言善道的嘴如今卻像是吃了螺絲,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利索了,紀泓自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龍案走到太監身前,搶過奏摺,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待看完全部內容之後,他猛然將奏摺砸在了地上,那奏摺重重的落地聲讓衆人心頭跟着猛地一顫。
“好,實在是好極了!”
他怒極反笑,聲聲稱讚,可任誰都聽得出着聲音中透着的濃烈煞氣與滿腔憤怒。
“宣,諸公進宮!”
“是!”
……
大臣們剛剛下朝,如今陛下急詔,又紛紛的趕往宮城,有的朝臣愣是還沒到府,就又折返了回去。
金鑾殿,朝臣並立,皆不知陛下爲何而詔。
“丞相大人,陛下急詔,您可知是出了什麼事?”文臣武將涇渭分明,文臣這邊,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討論了半天也沒有頭緒,只好上前詢問南朝尹,若是能提前知道陛下爲何而詔,他們也好提前想出對策,以免一會兒陛下問起,他們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或是會錯聖意。
南朝尹沉吟了聲,斟酌着用詞:“具體是什麼事情本官也不知道,不過……你們可聽說剛剛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摺被送入了皇宮?”
詢問的官員心裏咯噔一聲,卻仍抱有僥倖心裏的追問道:“您覺得,會是何事?”
南朝尹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近乎於冷漠:“八百里加急的摺子多用於戰事,而陛下又急召咱們入宮,那……”餘後的話南朝尹沒說,也不必說了。
官員的臉色頓時大變,心頭的慌亂卻在接觸到南朝尹的目光後得以平息,臨淵若是起了戰事,那武將必要率兵出征,若是到時有個閃失……那大臣快速的朝紀靳墨的方向掃了一眼,若真如此,是否也算是削弱了紀靳墨的勢力?若是這般,他倒覺得這戰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了。
他着想着,太監的聲音層疊而來,迴盪在大殿之中:“陛下駕到!”
衆人立馬歸位,跪地恭迎:“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吧!”
紀泓走到龍椅前轉身落座,面上冷冽陰沉,他擡手示意衆人起身之後,直接將手裏的奏摺扔到了大殿上。
聲音低沉,若隱藏在連片烏雲中的滾滾悶雷:“今日邊關傳來急報,大離進犯懷城,屠戮我關邊士兵數百之衆,衆卿,我臨淵以武力國,自先祖開國至今,曾面對北方蠻夷,曾面對列國征伐,無論敵人是誰,先祖們都將敵人的首級踩在了腳下,如今,不過安穩了十幾年,大離便再次將爪子伸向我臨淵境內。”
“朕乃一國之君,可朕若是無法保護朕之子民,朕又有何顏面稱自己爲天子?”
“大離竟然敢進犯我臨淵邊境,那麼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陛下聖明!”
衆人聽聞,哪裏還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這是已經做出了決定,如今,也不過是來只會他們一聲罷了。
這個時候,在陛下盛怒之時,誰又敢跳出來觸陛下的黴頭呢?
“既然衆卿皆與朕同心,那麼衆武將,誰若請纓啊?”紀泓環視一週,視線落在站在紀靳墨身後的衆武將身上。
武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將視線落在了紀靳墨的身上。
此次征戰,誰率兵支援邊關,到底還要紀靳墨說了纔算。
紀泓見衆武將的反應,怒不可遏的朝着龍椅扶手猛的拍了下去,聲音振聾發聵,驚得衆人渾身一顫。
“朕詢問你們,你們看皇叔作甚?怎麼,一個個都啞巴了不成?”
皇帝一怒,浮屍千里,總是仰仗紀靳墨而活的武將,也不敢真熱鬧了皇帝,如今聽到他這暗含煞氣的質問,一個個快速的跪在了地上,齊聲高呼:“臣不敢,請陛下贖罪!“
“呵,衆卿說笑了,有朕的皇叔在,朕又如何治得了你們的罪,你們還能自稱臣,便是對朕最大的忠心了。“
這話一出,全場驚駭,這已經不是憤怒了,這是明白的說他們不尊皇帝,意圖謀反了。
陛下莫不是想趁此時機殺一儆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