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惶恐!”

    武將們低着頭,頭近乎與冰冷的地面相貼,凜冬的天寒風蕭瑟,金鑾殿四面雖未開窗,可此時仍舊有一股寒氣自不知從何地漫了進來,打着旋般往衆武將的脖領子裏灌。

    紀鴻身子微微前傾,渾身的着力點似乎都壓在了兩條撐在龍椅扶手的胳膊上,整個人就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猛虎,隨時都會擇人而食。

    沉默之中,空氣凝滯,大殿中瀰漫開來的氣氛宛若山雨欲來風滿樓,文臣們也不由噤了聲,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唯恐會成爲被殃及的那方池魚。

    “好了!”

    紀靳墨開口,終結了沉默:“這個時候陛下還鬧什麼脾氣?還是想想派誰前去支援的好!”

    紀靳墨這話說的,似是在教訓耍脾氣的頑童,不僅半分臉面都不給陛下留,反而將陛下的臉面直接摔在地上又用腳碾了碾!

    文臣們這個時候罕見的沒有火上澆油,實在是如今這局面,已然屬於烈火烹油了,若他們在不開眼的往裏加柴,保不齊那裝滿油的鍋就會在他們面前爆炸,他們這小身板可頂不住,到時候紀靳墨沒什麼事,他們就得先交代在這金鑾殿中。

    紀鴻攥着扶手,手背青筋直冒,暴凸的血管裏血液翻涌滾動,似隨時都會暴怒而起,他胸膛快速的上下起伏,就在衆人以爲今日之事無法善終之時,紀鴻身上的怒氣卻如潮水般霍然退去,他向後靠了靠,上半個身子幾乎都靠在了椅背上,出鞘的利劍似重新回到了劍鞘,也在瞧不見半分鋒芒。

    他竟然笑了:“皇叔教訓的是!”

    只是殿中的氣氛卻並沒有因爲紀鴻態度的緩和而解凍,紀鴻雖然在笑,可他的笑浮於面,笑光不達眼底,藏匿起來的殺機比流於表面的殺氣更加讓人心驚膽戰。

    整個大殿中,也唯有紀靳墨一人,負手而立,半點不將帝王之怒放在眼中。

    他竟順勢接腔:“陛下還需好好歷練纔是。”

    南朝尹側身面向紀靳墨,出言道:“王爺,如今我臨淵與大離之戰迫在眉睫,到底派誰前往邊境迎戰纔是重中之重,您與其說這些,不如說些有用的事情。”

    南朝尹聲音平緩,不卑不亢,身子微微彎曲可背脊挺直,於一衆不敢言語的朝臣之中,顯盡了文人墨客應有的風骨。

    若非早已知曉這個老匹夫的心性,紀鴻還真會以爲這位是個爲國爲民忠心耿耿的純臣呢。

    “丞相當真要聽本王之言?”紀靳墨轉身,似笑非笑的瞧着南朝尹。

    南朝尹被問得稍稍哽住,派遣武將之事自然還要陛下的聖心獨斷,哪裏輪得到他紀靳墨?

    就在南朝尹思忖好說辭,打算開口說話之際,紀鴻的聲音自頭頂壓了下來:“朕思忖着,秦將軍乃皇叔舊部,若讓他率領一萬獵魔軍支援邊境,衆卿家意下如何啊?”

    文臣當即明白陛下的用意,齊聲高呼:“陛下聖明!”

    “獵魔軍?”

    紀靳墨冷笑了聲,直言不諱的說道:“獵魔軍只遵本王之令,只聽本王調派,秦將軍確實是支援邊境的絕佳人選,但,還是讓其率領季陽軍前往支援吧!”

    “皇叔,季陽軍又如何與您的獵魔軍相提並論?大離已然屠我臨淵士兵數百之衆,如今更是直逼懷城,這時若不能將大離軍隊屠殺殆盡,那我臨淵邊境將再也無法安穩。”紀鴻面色沉重,似若紀靳墨不肯出動獵魔軍,就是破壞臨淵邊境安穩,百姓安危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