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安康。”
蛇影跪地,雙手捧着血瓶,恭敬呈上。
紀靳墨嗯了聲,示意她起來說話,蛇影起身後將血瓶放在桌案上,後退了一步,眉眼微垂,不敢正視紀靳墨。
紀靳墨指着一旁的紅色瓷瓶,對她道:“王妃爲你做的補血丸。”
蛇影微微一愣,眼簾快速撩開看了瓷瓶一眼,她?
直至如今,蛇影依舊覺得南詩影配不上自家王爺,可蛇影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怕再也找不到如她那般的女子了。
若不能是自己,那麼是她,總好過是別人。
蛇影上前拿起瓷瓶,小心翼翼的將瓷瓶揣進了懷中,再次跪地:“謝主子恩賞。”
半點不提南詩影。
南詩影推門走了進來,她將食盒放在了桌上,拿了她的藥卻絕口不提她,很好,這很蛇影。
見南詩影,紀靳墨冷冽的眼眸染上了一層笑光,只是瞧見他發自內心的歡愉,蛇影忽然就有些釋然了,她的胸腔酸脹的厲害,可仍舊爲了他臉上的笑容而感到開心。
蛇影轉身,跪向南詩影:“屬下多謝娘娘。”
南詩影眉頭微揚,顯然沒有想到高傲如蛇影,竟然會如此坦然的對自己說出這個謝字,她很開心,不是因爲情敵的敗退,而是因爲她覺得自己沒有看錯她。
“留在王府可好?”
南詩影真心實意的想將蛇影留在王府。
這樣一個血庫,爲什麼要讓放她去做那些危險的任務?
蛇影豁然擡頭,不敢置信的望向南詩影,紀靳墨眉頭微蹙,臉上露出一抹不悅之色——她難道沒有有點醋意嗎?
“王爺將綠婉幾人賜予我後身邊一直沒有貼身丫鬟,你不錯,我想讓你留下來照顧王爺。”
如果說之前紀靳墨只是面露不悅之色的話,那麼現在,他的臉算是徹底的黑了,眼底更是滾上了一層怒火,蛇影后背一緊,心頭撲騰的小火苗被這股怒氣徹底澆熄,只留殘灰。
她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本王不需要貼身丫鬟!”
紀靳墨聲音低沉,這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好像此時此刻不是南詩影要給他安排一個貼身丫鬟,而是南詩影要給自己安排一個貼身面首。
怒火與醋意,在南詩影看來,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南詩影真的覺得將蛇影留在身邊纔是上上之選,不過見紀靳墨眉頭都染上了怒氣,南詩影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需要就不需要吧!
蛇影告退後,紀靳墨起身走向南詩影,面色冷冽,衣袖裹風,簡直是來者不善!
“你爲何要讓蛇影成爲我的貼身丫鬟,你難道就這般放心嗎?你當真半點都不喫醋嗎?”
南詩影大腦一懵,沒來及躲閃,被紀靳墨一把抱在了懷裏。
她怔怔的擡着頭,看着又憤怒又委屈的男人,沒忍住,“噗呲”的笑出聲來:“你就是因此而生氣?”
“不許笑!”
紀靳墨惡狠狠地磨了磨牙。
南詩影覺得他這個樣子簡直是可愛極了,紀靳墨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有想到有人竟然會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自己。
南詩影踮起腳,鼻尖蹭了蹭紀靳墨的下巴,她沒有直接回答男人的質問,而是反問道:“爲什麼要喫醋呢?”
紀靳墨要喫人了。
南詩影按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而誠懇:“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我也相信我自己不會看錯人。”
“所以我很放心,所以我不喫醋!”
紀靳墨喉頭微動,他輕吻着南詩影的手心,擡手拿下她的手後,又低頭吻住了她的脣。
……
宇成烜站在大紅的柱子下,望着被夕陽餘暉籠罩着的臨淵皇宮。
宮牆上斑駁的血跡隱匿在縫隙深處,偶爾有宮女低頭快步的匆匆走過,鮮活的人與聳立着宛若吞人巨獸般的高聳城牆,讓人有一種壓抑的窒息感。
“殿下!”
季勿落後一步,站在宇成烜身後:“您在看什麼?”
“季勿,我或許走錯了方向。”
宇成烜的聲音依舊清厲,只是隱約間,似乎透着一抹足以壓垮背脊的疲憊。
季勿微微一愣。
“您是說……之前的事?”
季勿問的小心翼翼,驛站周邊的民宅爆炸,驛站走水,官員蒙難,季勿想了很久,他心中一直有一個可怕的猜測,一個讓他甚至連試探都不敢的猜測,季勿不知道殿下在感嘆什麼,可若說錯,第一時間劃過腦海的就是這件事。
宇成烜冷笑了聲,縱然沒有瞧見殿下的神色,季勿也知道了殿下感嘆的並不是他所想的那件事。
那殿下說的是什麼?
宇成烜並沒有在多說什麼,他並不是想要讓季勿參與到這個話題,也不是想真的聽一聽他的意見,他是在問他,可實際上,他問的是自己。
錯了嗎?
也許吧!
但錯的不是現在的他,而是當年的他。
是他的權衡與懦弱讓他明明是先來者,如今卻淪爲了後來者。
太陽徹底落下,天地被黑暗吞噬,就連溫度都寒冷的幾分,今日霜降,天起了霧,將偌大的宮城吞沒在霜霧之中。
宮牆兩側石柱內的燈火被點燃,將路過者的影子印入牆壁,宇成烜轉身進屋,宮女提着食盒,一個挨着一個,自御膳房的方向匆匆而來。
南府。
王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用手捂住嘴巴,喉嚨火辣的如同被砂石滾過,丫鬟匆匆進屋,將茶水端到王氏面前,替王氏順着氣:“夫人,奴婢讓小廚房蒸個川貝雪花梨,給您潤潤嗓子。”
王氏擺了擺手,她這是lao毛病了,咳嗽過去就好。
丫鬟瞧見王氏手心沾染的鮮紅,瞳孔緊縮,她驚呼道:“夫人,您怎麼咳血了?奴婢去請少爺。”
“站住!”
王氏叫住匆匆往外跑的丫鬟,她低頭看了一眼手心裏的血,掏出手帕將血擦了下去。
“這點小事不必驚動晉兒。”
“可是……”
“我的身體我自有分寸,好了,去小廚房讓人做一碗川貝雪花梨吧!”
“是!“
丫鬟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敢忤逆夫人的意思,只是心裏,隱隱升起了一層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