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看着趙公公,神色淡淡:
“他們倒是一貫規規矩矩,不過這觀止樓,你可曾瞭解過?”
趙公公心中一沉,他只想着乾帝爲的是提防金姚兩家圖權謀勢,卻沒想過牽扯到觀止樓。
他在御前,站得高看得遠,這不有人只是想請他看看乾帝對觀止樓的態度,又不會驚動乾帝。
舉手之勞而已。
趙公公連忙跪在地上,這一動作在孫乾看來,就是做賊心虛!
“回陛下,觀止樓的事奴才並不知道,這事是周大人負責的。”
孫乾笑了一聲,接受捐銀本應該是戶部尚書稟告,而他工部尚書做了這件事,其中沒鬼他就不信了。
當他打開冊子,一眼看到的是金姚兩家。
孫乾對這兩家熟悉,自然沒什麼戒心。直到翻到最後看見觀止樓,他便懷疑,此事趙公公也可能參和其中。
孫乾喝了口茶,仍然一派閒適的模樣,在趙公公心裏,那就是暴風雨前來的平靜。
“趙祿啊,觀止樓捐銀子,是在態真姑娘前往三槐街之前吧?”
“確實是,陛下,觀止樓可是早就打算捐贈了,並非是爲態真姑娘那事。”
孫乾神色冷了一分:
“朕看你對觀止樓捐銀一事倒是很清楚!”
趙公公後背一寒,隨即咚一聲磕下自己額頭:
“陛下,是觀止樓的人找過奴才,他們確實想爲陛下做點什麼。奴才一看這是好事,也沒阻止!”
“是嗎?你沒收好處?”
“奴才不敢,這事陛下都還沒看過,奴才不敢在陛下之前應允半點!”
沉默了許久,孫乾喝完了剩下的半盞茶,才讓趙公公起身。
沒有任何警告之語,趙公公心中已是一片慌亂。
沒想到乾帝只靠冊子上的名字順序,就對他產生了懷疑。他確實是擔心觀止樓出現的太過突兀,所以纔將乾帝最親近的金姚兩家放在最前面。
他不禁暗暗叫苦,陛下的心思也太快了!
趙公公摸摸痠痛的膝蓋站起來,本想將茶杯端下去,卻聽孫乾說道:
“你下去吧,暫且不用你伺候。”
趙公公心中一寒,只得躬身退下。
沒過多久,小德子返回了園子中回稟,但戶部尚書丁遠光也跟來了,正在外面候着。
“讓他進來吧。”
孫乾正有所料,待丁遠光到了面前,他直接問道:
“冊子的事,是你讓周連宏送上的?”
丁遠光當聽到小德子的傳話,立即覺察到乾帝的不悅。接受清點銀兩,本應該是由他親自送到御前,但周連宏說他正好要到御前商量書院之事,涉及到捐贈銀子,正好一併帶過去。
丁遠光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他跪在御前道:
“陛下恕罪,臣以爲工部修建書院,與陛下商議分派銀子之事,所以沒有親手呈給陛下。”
“你起來了吧,不是什麼大事。”
丁遠光也是他的心腹大臣了,也不至於計較這點細枝末節。
只是老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耍小聰明,讓他很是厭煩。
“是,微臣遵旨。”
其實工部的油水不少,只要不過分,孫乾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
可非要捅他眼皮底下,他就不能任由人糊弄。
往嚴重裏說,這是企圖矇蔽聖聽!
現在他與戶部尚書一通氣,丁遠光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事撇過之後,兩人聊起書院修建一事。
現在書院暫定了五個州二十個縣的書院,所需要的預算還沒估摸出來。
不過前期簡單一點也沒事,只要能保證幼童們有學可上便行。
除了書院建築之外,還有書籍的制定,這個由禮部去負責。
丁遠光想起一事:
“聽聞陛下不打算收取書籍費用和學費?”
“是啊,不打算,教育爲國本,怎能作爲牟利?”
丁遠光沉默了片刻,乾帝這想法也太令人匪夷所思。在這個時代中,知識聚集於中層階級以上。普通百姓只要耕種、勞作、經商便可,並不需要更多的貴族。
讓他們學會知識,意味着他們的將來並不好糊弄!
“陛下,恕臣直言,您這樣做可能會引發很大的麻煩。”
“放開眼界,將來大慶人才濟濟,征服了整塊亞洲大陸,還有其他大陸嘛。爲了一畝三分地打得你死我活,何必呢。”
孫乾不以爲意,時不時爲臣子們開闊下眼界。
丁遠光心中暗歎,陛下又在說奇奇怪怪的話了。
孫乾想了想說道:
“那些孩子的啓蒙書,朕打算親手寫一本。”
丁遠光有些奇怪,幼童的啓蒙書,還勞動陛下親自動手?
他聽見乾帝興致勃勃的說道:
“朕要告訴大慶未來的花朵,什麼是化學反應、物理基礎、生物基因。哎,早知道會用到這些,就多讀點書,也不至於只知道基本常識……”
丁遠光好想翻白眼,陛下這是怎麼了,一直在說他聽不懂的話!
孫乾見他一臉霧水,停止了自己超前的話:
“丁卿啊,朕聽說有人覺得你從軍機處大臣掉到了戶部?”
丁遠光嚇了一跳,到底是哪個癟犢子玩意,在御前胡言亂語?
他剛想重新跪下去,乾帝一把托住他手臂:
“不必如此,朕只是想問問你,戶部尚書可好?”
“臣覺得很好。”
每天和糧食銀子打交道,哪裏不好呢?
只是他替大慶愁得慌,國庫真的很荒啊!
孫乾繼續說道:
“朕看裴簡心在肅州鎮守極爲妥當,朕有意封他爲戍邊將軍。而你,也可兼任尚書僕射。”
兼任也不是多稀奇的事,丁遠光只是覺得聖眷過濃,有些讓人不踏實。
“陛下,現在邊關戰事多,臣爲邊關糧草之事已忙碌不已,恐無法兼任僕射一職。”
孫乾覺得這臣子真稀奇,有大官不做。
“無妨,你且試試吧,實在不行你可自擇其一。”
“臣謝陛下隆恩!”
說起來湖州那事,丁遠光辦得太和孫乾心意,自然得以聖眷!